这被子的被面,是她走遍邻里,从各家各户收集而来的布头,又经过无数日夜的细心拼凑与缝制,才终于得以完成。
最难得的是,每一小块布头上,都巧妙地绣上了吉祥的图案,以及形态各异的“福”字。
她不识字,单是这些“福”字,都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李氏接过,细致端详,双手轻轻抚过那细腻的绣线,仿佛能触摸到何姨娘的丝丝情意与殷切期盼。她心中既感慨又心疼,轻轻叹道:“何需如此劳心劳力,这番心血何其珍贵。”
何姨娘微笑着,轻摆头道:“夫人过誉了,妾身不过是略通女红,做些针线活计罢了。只愿这百家被能为夫人与小公子带来福泽,那便足矣。”
李氏温言道:“你的好意,我自然心领。只是日后切勿再为此类事务大费周章,过于劳累了。”
何姨娘点头称是。
两人闲话家常,又提及李氏的分娩之期大约在下月底。
“如今我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只盼不要像晋王妃那样……”
话音未落,何姨娘便急忙打断,“夫人切勿多虑,您吉人天相,必定母子平安,顺顺利利的。”
李氏自知失言,也不再提,可既然说到了晋王妃,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
海棠细心地将那精致的百家被叠好,轻轻放入箱笼之中,此刻也插话道:“听闻祁大将军只在京城逗留了短短两日,便匆匆返回了漠北。”
李氏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谁说不是呢?如今边境上有蒙古虎视眈眈,又有西夏蠢蠢欲动。这些年间,也唯有祁大将军坐镇漠北,圣上才能高枕无忧。”
“对了,还有那位祁小将军,如今也被圣上封赏为宣武将军。一门两将,真可谓是光耀门楣,荣耀无比!”
海棠兴奋地补充了几句,话里话外均是对祁家的敬仰。
听到这话,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星禾低垂了眼眸,呼吸略有些急促。
这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每每回想起来,心底都像是扎了一根刺,难以平复。这样的荣耀,何曾是他想要的呢?
怕被察觉出异样,星禾随意找了个由头便起身告辞。
李氏奇道,“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上月总往外头跑,这个月又总是失魂落魄的。”
海棠轻声安慰,“许是四姑娘有些累了,歇息几日便好。”
待出了院子,白露上前,贴近星禾耳畔,低声细语道,“姑娘,悦荷馆那边传了消息来,说是祁浩有要事相求,已在等候。”
祁浩?
星禾满腹生疑,随白露匆匆赶向书斋,只见祁浩已立于窗前,目光深邃,脸上闪过一丝急切。
他微微拱手,“陆四姑娘,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
——自王妃下葬后,少主便没了踪迹。我已将京中都翻遍了,却仍未能找到他的下落。”
星禾一惊,脱口而出问道,“祁夫人的墓前,你可曾去找过?”
祁浩点头,继而又摇头,“少主不在那里。”
他最初想的便是这处,但祁云谦对王妃之死颇为自责,兴许是无颜面见夫人。
心中立时有些焦急,那他能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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