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明说的其实也对。
对我们来说,出来打流,良心,是一种很奢侈的品质。
当小卫把锤子的情人就地强了时,他的良心在哪里呢?
为了与盛文涛搞好关系,替他的岳父解决邻里纠纷时,拿对方还在念书的儿子做文章时,我的良心又在哪里呢?
为了封独狼寄父程跃进的口,诬陷栽赃程跃进的儿子,拿他儿子作要挟时,我和宋哲的良心在哪呢?
我们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我开了车窗,扭过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窗外,有火车‘况且况且’的经过,当火车进站时,那一声呜鸣仿佛是一声呐喊,恍惚间,我想起了几年前走出小山村时,临别时外婆的嘱咐,而今,外婆语重心长的嘱咐,也变得模糊了。
我收拢思绪,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在雪岩镇杀人的夜晚,浮现出峰哥冷静镇定的模样,我问:“你回去理发店时,有人发现你没有?”
刘彦明语气中透着肯定,“没有。理发店周围都是些商铺,裁缝店、补鞋铺子什么的,当时早就关门了,理发店斜对面的小弄子【地方方言,泛指两建筑之间的较窄的巷子】里倒是有个醉汉,我盯着那个醉汉看了几分钟,都没人过来理他。”
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又被一件事儿困扰着。
板凳和他老婆的尸体,该怎么处理呢?
刘彦明给理发店门口贴的告示是店面搬家,这玩意,正常情况下,城中村里的人可能看都不会看,但时间长了,难保就不会碰到有心人,或者理发店门市的房东找上门什么的,万一房东报警,公安肯定会查。
这始终是个隐患,但只要找不到板凳的人,官方的一贯做法,是将这类人定义为失踪人口。
除了公安,我还担心一件事儿。
今晚这个事儿,事情是我们三个人做的,虽说是刘彦明开的枪,但我是老大,严格来说,我是主谋,不管任何时候,但凡东窗事发,我最少也是牢底坐穿的结局。
所以,尸体我必须稳妥处理,必须是我独自处理!
并非是我不相信羊克和刘彦明,而是,我对他们的信任,只局限于当下,而非未来...
一夜之间,我仿佛看明白了很多事儿,我很难再用回忆拼凑出当晚做出独自处理尸体决策时的思绪,但很多年后,我无比感激并庆幸当晚做出了最正确的决策。
我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的抽完一支烟,屈指将烟头弹进路边的河里,对羊克和刘彦明说:“老三,彦明,你俩清洗下衣裳,下车,自己搭车回去,我处理尸体后,就回江陵。”
我的这句话,让羊克和刘彦明都很意外,羊克明显愣了一下,说:“你几个意思啊?我像是个怕担事儿的人么?”
我心中叹息,老三这个人,依旧是个脑细胞不够活跃的直性子,他本能的以为,我是在顾虑他的安全,然而,我考虑的是,怎么将潜在威胁降至最低。
刘彦明肯定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车内幽暗的光线中,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感觉他愣愣的与我对视了一会儿后,什么也没问,轻踩了下刹车,点点头,说:“好,四哥。”
朱砂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