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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在一栋废弃的工厂老楼边停下,送走羊克与刘彦明,我故意调转车头,反方向开着车。
当车子驶出去几里路后,我停车,独自下车更换了车牌,从储物柜里找到口罩戴上,并把车子的遮阳板拉下来,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被人看见脸。
我继续驾车前行,走在无人的道路上,路灯透过车窗,照进车里,我的眼前忽明忽暗,眼前,城市卡拉oK霓虹灯仿佛触手可及,身后遥遥传来的汽笛提示我,已经走了很远。
我开着车,绕了很远的路,我细数着油表盘在一点点逼近警戒线,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荒无人烟的小山。
我下车,最后看了一眼板凳和他的女人。
他们的尸体已经变得有些僵硬,女人的脑袋已经无法拼凑完整,而我的心,也不再那么颤抖,我镇定的上前,俯身替他们抹上尚未闭目的眼睛,然后,分别扛着上山。
车里没有准备锄头,但有刀,我用刀挖着坑,我挖得有些费力,夜空中,只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咕咕咕咕”的叫着,和砍刀插进干燥土壤的“亢亢”声,夜风微冷,恍惚间,我似乎听见远处有警笛声传来,和当年雪岩镇一样的警笛声,而我却没有了害怕。
我挖了三个小时吧,或许更久,终于挖了一个大坑,很深的坑。
我小心的将板凳和他女人放入一个大坑,从车里掏出剩下的所有芙蓉王香烟,拆开,把烟倒进坑里,静默的注视坑底一会儿后,开始填土。
我还是做不到像峰哥那样,能把两个人类的尸体拿去喂藏獒,尽管我知道,用一些特殊手段处理尸体,这会让我更安全一些,但我真做不到,至少对板凳和他妻儿做不到。
刘彦明说,打流,良心都是用来喂狗的。
我不敢厚颜无耻的说我还有良心,我也不知道,将来有一天我的良心也是否会全部喂了狗,我想,那一天可以尽量晚一点到来吧,或者,尽量让喂狗的时间更长一些。
做完这一切,我再上车时,已近黎明时分。
沿街的商铺里,早餐铺子已经亮起微光,小菜市场里的吆喝飘进我的耳朵,抬头,‘往北1K樟木头’的标识牌印入眼帘。
我在心里默念:“板凳老哥,安息吧,希望我不会再回樟木头,与你相见。”
……
当我回到江陵,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儿了。
回到江陵的第二天,那天我在聚义堂陪高乐打台球,突然听见门口有个人喊:“何老四在不在?”
我有些惊讶,这些年,敢叫我何老四的人已经不太多了。
除了一些平辈的,或者像黑虎王涛这种道上的老资历,一般没人敢这么叫。
我放下球杆,顺着声音朝玻璃门口看去,就见付彪神色有些拘谨的杵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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