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顺着小路跑进去。
杨传福嗤鼻撇嘴,嘀咕了句:“脾气比本事大,还是欠收拾。”
缩了缩脖子向着另一条小路走去,与钟守一的路径隔着一片冰冻了的泥田,两家相隔不足二十丈,站在院子里就能互相看到对方屋舍。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杨传福站着看了看对面小院,见有了灯火,便转头步入屋内,间小屋,他只住间那间,坐在泥炉旁翻开一本,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水盆里搓了把脸,便躺去床上睡觉。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杨传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顿收整,套上那件蓝暖袍走出院子。
他本是个懒人,冬日冻死人的天气,按说打死都不该早起的,可心里记挂着一些东西,睡觉也睡的不安稳。
站在院子里被寒风一吹,整个人便回了神儿,异常清醒。
向西面院子望去,和往常一样,能见到那个小身影扎着马步挥舞拳头。
杨传福缩头坐在院子石凳上,就那样静静看着,脑子里浮光掠影,往事浮现心头,温暖和感怀全写在了脸上。
他本是早该死去的,十岁那年,家里人全染上瘟疫,幸亏对面那户新搬来的年轻夫妇仁善,极力施救之下,攥回了自己的命,至于家人,怪他们运气不好呗,没挺过来。
年来,自己由一个懵懂无知的孤儿变得如今这般圆滑灵敏,全是那两位夫妇教养传授之功。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每年冬天家里都被垒满木柴,棉衣棉被从来不缺,可今年,那个宽厚的年人影,再也不会出现了。
杨传福站起身子,捂手轻呵了口气,用力搓一搓,顶着雪走出院门,路过钟家小院时,并没有和钟守一打招呼,快速走出民宅,穿入雪色。
再归来时,他手里多了一大包药和食物,雪下得越来越大,推开钟家小院院门,拍去身上的霜花,不理会还在打桩的钟守一,自顾自走入屋内。
事实证明,那孩子不是不知变通的人,跟在杨传福后面一齐回了屋。
屋里很宽敞,陈设也简单,泥炉温度恰到好处,上面的铁锅里煮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个约莫四岁的女娃娃蹲在凳子上,见到杨传福进来,红扑扑的小脸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眯成月牙,高兴喊道:
“哥哥。”
“呀,小灵儿醒这么早,饿了没有?”杨传福揭开铁锅的锅盖,黄米花儿在水里翻滚,咕嘟嘟响个不停。
“饿。”丫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委屈回应。
杨传福将手里一大包东西递给身旁的钟守一,拿出其一个干草袋,拆开以后露出热气腾腾的糖花包,“小心烫。”
丫头高兴的不得了,伸出小手将东西抓起来正要下口,眼睛滴溜溜突然转向自家哥哥,得到他允许,才啊呜一口,别提多满足。
杨传福往里屋走去,钟守一依然跟在后面,二人来到床榻边,温实的被子里躺着一个气若游丝的妇人,脸色灰暗,多处黑斑瘟气缭绕,原本貌美的轮廓也由于肿胀变得丑陋太多。
那妇人微微睁开眼睛,和善轻声道:“小来了。”
“师娘,是我。”杨传福面泛苦涩,心情承重。
两人对谈几句,妇人迷迷糊糊又进入梦。
在屋里呆了许久,将药熬出来凉在一旁,差不多到了去客栈上工的时间,杨传福推门走出,钟守一跟在后面。
雪越下越大,杨传福回头看了一眼钟守一,皱眉嘱咐了句:“最近别出去乱跑,好好守着你娘。”
转头刚走出院门,便听到背后的少年说:“你给我找个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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