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之前的时候,出现日蚀还要废皇后的。
现在这等程度的处罚,等于和没有处罚没什么区别。
我本身就喜欢在坤宁宫待着。
至于华服凤冠这些,除非正式场合,我也不怎么穿戴,嫌弃麻烦。
况且日蚀这事,本就应兆后宫干政。
由我这个皇后来应下这个,再合适不过。”
“不行不行,说啥都不行!
一个日蚀,一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罢了,还不值得咱妹子出马,替咱挡箭。
咱妹子金贵着呢!”
朱元璋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断然拒绝。
“日蚀这玩意,就是一种正常的天体现象罢了,只是比较少见而已。
这东西,什么都预兆不了。
都是儒家的那群人,为了约束皇帝,限制皇权,东拉西扯,生拼硬凑起来的。
需要什么,就可以预兆什么。
道理全都在他们嘴里。”
说罢,朱元璋不给马皇后还有朱标二人,开口说话的机会。
“这事情很简单,咱给你们演示一下,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朱元璋很快就拿出来一大一小两个球,以及蜡烛和火折子。
并让人把帘子拉起来,让房间内光线变暗。
把大球固定在距离三尺远的地方,蜡烛点燃,手中拿着小球。
“这蜡烛就相当于日头,发光发热,那个大球,就是咱们生活的地球。
这个小球就是月亮。
月亮绕着地球转圈。
现在是月亮没有遮挡光线的时候,看,是不是地球上被光照着的这面是亮的
现在月亮开始转圈了,恰巧来到太阳和地球中间……”
朱元璋一边说,一边移动小球,当小球处于蜡烛和大球中间,三者为一条直线时,大球上彻底没了光亮。
“看,这就是日蚀了。”
完成这个简单的实验后,朱元璋放下手中小球,望着马皇后和朱标说道。
略带一点小得意。
朱标眨眨眼睛,回想一下方才看到的日蚀,再和父皇所做的这事比起来,好像还真就差不多。
可这里面,还是有很多让人疑惑的地方。
“父皇,咱们脚下的大地,不应该是平的嘛
怎么成个球了”
“标儿,你这个问题问的好。”
朱元璋立刻出声夸赞。
自己又能顺理成章的在妹子还有标儿他们面前,显露一二了。
“大地就是球,这点是可以证实的。
比如,天气晴朗之时,在长江边上及极目远眺,看远处的那些船只。
最先看到的是什么不是整条船,而是桅杆。
随着船只的靠近,慢慢的整条船才,会全都出现在视野当众。
咱们脚下的大地,要是平的,肯定是直接看到整艘船。”
这点小知识,朱元璋是信手拈来。
“还有一些办法,可以证明脚下大地是圆的。
今后可以派遣船队,一直沿海向西出发。
只要路上别出什么意外,那么就可以从东面返回。”
这事情,今后开海了,朱元璋是准备做的。
不仅是为了向世人证明地球是圆的,也是为了让人开眼看世界。
并向美洲进发,把土豆,玉米,红薯,橡胶等诸多物种给弄回来。
现代已经证明了,这些作物的高产和重要性,那么现在他肯定不会错过。
他自然知道,现在的土豆玉米红薯这些,属于原种,没有经过专门的培育,也没有农药化肥,肯定远远达不到现代时的那种惊人产量。
但可以先弄回来,进行培育嘛。
他在现代,真就像是一个掉进了米仓里的老鼠,什么都好奇,什么都如饥似渴的学习。
后世诸多随处可见,习以为常的东西,对于如今的大明而言,都是至宝。
他又是一个经历过艰苦的,童年和少年时饥饿的记忆深入骨髓,在这等情况下,对于粮食相关的知识,也主动学习了很多。
这些种子寻到之后,他这里就能通过一些,现代学习的育苗办法,对其进行培育。
能比较快速的提高其产量。
多了不说,至少二十年之内,他是有信心至少达到现代一半产量的……
“所以说,这日蚀虽然比较稀奇,但也只是一个正常的自然现象而已。
就是地球和月亮运转时,和日头一起排成了一条线。
月亮挡住了日头的光,仅此而已。
这东西啥玩意都预兆不了。”
朱元璋收住发散的思绪,对被自己这些后世学的一些小知识,给听的有些呆的妹子和好大儿,进行总结。
“重八,就算你说的这些都对,可还是不成。
你怎么能让众多人,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那些人见到这个机会,就跟苍蝇看到血了一样,又岂能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岂会愿意相信
他们只会往上天预警上扯。”
马皇后也同样把思绪,从重八说的这些稀奇古怪,但仔细想想,却又让人觉得有些道理的话中收回。
重新回到了日蚀这件事情所代表的意义上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妹子你说的对,一针见血,这次的事不在日蚀本身上,在于有人想要趁机闹出些事情来。
不过,妹子还有标儿,恁真不用担心,这事咱自有考量,不会让这些人翻了天。”
说着,示意二人凑近,压低声音,将他的办法说与了马皇后和朱标听。
重活一世的他,岂能不知道在今日,会发生日全食的事
又岂能想不到,日全食赶在空印案之后发生,会是一个什么情况
对此,他早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且看看接下来,哪些人敢趁机使劲的跳,搅风搅雨。
那自己就送给他们一场惊喜好了。
马皇后和朱标二人,听了朱元璋的后,心中担忧尽数消失。
“父皇,这样会不会……狠了点”
朱标略显迟疑的,望着朱元璋说道。
“标儿,这不是狠,是一些必须用的手段罢了。
有些人,确实不能给他们脸。”
说话的不是朱元璋,而是马皇后。
朱标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
“父亲,孩儿先一步进京,说什么都要争一个朗朗乾坤出来,要为父亲您洗涮冤屈!”
日蚀过后,方孝孺望着他爹方克勤说道,言辞恳切,带着强烈的决心。
对着方克勤重重的行了一礼,就急匆匆的,朝着京师方向而行。
方克勤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着迅速远去的儿子,方克勤叹了口气,一时间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不过眼里,终究还是出现了强烈的期盼。
日蚀出现的如此及时,声势浩大。
众多仁人义士,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自己活命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
徐达在原地伫立了一阵儿后,最终还是带人继续往北而行,没有返回京师。
他相信,依照上位的能力,定然能把事情给处理好。
但愿不会耽误针对北元计划的实施……
……
“老师。”
方孝孺郑重的对宋濂行礼,一板一眼,行为举止,无不符合礼仪。
哪怕心中十万火急,表面却也能做到不动声色。
看的出来,他此番前来见宋濂之前,是专门进行了一番洗漱的。
不复之前风尘仆仆的模样。
宋濂见到这些,暗自点点头,对于自己这个学生的表现很是满意。
父亲因空印案牵连,被判进京斩杀。
他随父亲入京,准备为父收尸,扶柩归乡。
这是何等悲痛!
将要入京之时,遇到日蚀这等天象,父亲活命机会出现。
这又是何等欣喜
这等大喜大悲交加之下,一般人,都顾不得礼数周全。
可自己这个弟子,却能把一切做的周全,分毫不差。
真不愧是自己的得意门生。
“你家的事情我已知之,你的来意,为师亦知之。
你父和你都受委屈了。
此番日蚀来的正好,有了日蚀在,我也好说话,为汝父求情。
你且好好歇息一番,我这便前去求见太子殿下,把事情说与太子殿下听。
太子殿下仁善,听的下道理,与你也能称的上一声同门师兄弟。
为师亲自求见殿下,这份薄面,应该还是有的。”
方孝孺闻言,泪如泉涌。
俯身行礼,想要说话,却哽咽不能言。
宋濂见到此景,亦是动容,伸手在他肩上拍拍,以示安慰。
而后片刻都不停留,出门前往皇宫求见太子了。
方孝孺跪地行大礼,恭送自己老师。
心情又是激动,又是感动,能遇到这样的老师,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提起的心,在此时也随之放下不少。
自己父亲必然能得救了!
老师身份尊崇,资格又老,更兼是太子殿下,最为尊敬的老师。
又有日蚀这件事在,乃是有着正当的理由。
太子殿下肯定会同意的。
只要太子殿下同意,也就代表着皇帝同意了!
……
“……殿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此番空印案,虽说众多人都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但如此处置,终究是杀伐过重,有伤天和。
且众多涉案人员,都已被处置。
剩下的人里,有些也着实罪过不大,多为人所蒙蔽。
不若稍稍惩戒,以示有悔过之意,请上天熄雷霆之怒。”
文华殿内,宋濂一脸诚恳的说出了,心中早就打好的腹稿。
“老师,学生已知老师之意,确是为我大明着想。
只是……日蚀发生之后,父皇便有言与我,说天命不足畏。
凡空印案所涉及官员,罪在不赦。
父皇说,这些地方主印官,有些在别的方面做的或许还行,但却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
能不顾自己的职责,在空白账册上盖上印,任由别人拿着那些账册去随便填写,侵吞大批民脂民膏的,能是什么好官
都该杀,绝不赦免。”
朱标说着这些话,禁不住暗自叹息一声。
不是为这些官员们而叹,而是为父皇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而叹。
昨日日蚀发生之后,父皇就对自己说,发生了这等事情,自己这个当朝太子这里,肯定少不了人前说事。
并明确告诉自己,遇到诸如自己老师这等人来说事了,就用这套言辞来应付。
朱标岂能不知道,这是父皇怕自己夹在中间为难,提前把顾虑都给自己打消了。
还真让父皇给料到了,自己老师果然来了。
面对别人,自己倒是可以用自己办法来应付,可对于自己老师,还真不好办。
要不是有父皇提前与自己说的话在,自己还真的不好应对。
宋濂闻言为之一怔,愣在当场。
这事情……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自己还没有说为谁求情呢,自己这学生就直接拒绝了,并把皇帝的话搬出来,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而且,这话是从太子殿下口中说出来的,他信,这肯定就是皇帝的原话。
对于自己这个学生的品格,他还是非常相信的。
且这话,还真的非常符合皇帝的性格。
若是寻常事情,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宋濂肯定不会再继续开口。
但想想自己的另外一个得意门生,以及自己把事情揽下来时,对其说的话,就这般回去,觉得面皮有些挂不住。
所以衡量一下后,只得舍
依照自己的身份,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太子殿下未必不能网开一面。
自己这个弟子,还是很尊师重道,有人情味的。
也不用担心经此一事后,太子殿下就与自己生分了。
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但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再一次出乎了宋濂的预料。
太子朱标又一次拒绝了他。
哪怕把话说的非常委婉,也掩饰不住拒绝自己的事实。
如此以来,宋濂也没办法再次纠缠了。
只能带着满心的失落,在太子朱标的相送下出了宫……
宋濂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子似乎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
“什么”
一直着急等待着消息的方孝孺,在听到自己老师的话后,瞬间呆滞,双目充斥着强烈的失望。
如遭雷击。
依照自己老师的身份地位,又是在日蚀发生后,亲自找太子殿下说情,尚且不行。
那自己父亲,岂不是注定没有了任何活路
“唉,节哀顺变吧,我……”
宋濂勉强安慰了一句,便掩面而走。
方孝孺浑浑噩噩的在原地呆了半晌,来到宋濂书房外,整理衣冠,对宋濂行了大礼后,离开了宋濂家。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儿后,方孝孺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他的神魂都禁不住的为之颤栗。
他想要将之抛出脑海。
可怎么都挥之不去。
反而还变得越来越清晰。
一番迟疑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彻底下定了决心。
为了救自己父亲,只能是拼死一搏了!
他寻了一家经营文房四宝的店铺,走了进去。
购买了笔墨纸砚。
随后租了一间客栈。
弄了一点茶水,开始研墨,他动作很慢,好一阵儿才磨好。
放下墨锭,提笔在手,这次倒是没有再犹豫,一个个工整的字流淌而出……
……
夜已经很深了,白日的喧嚣被沉寂所取代。
很少再有人迹的城内,有一道身影出现。
在白日里人员来往不断的热闹场所,贴上一张张的揭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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