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曾吸入她周身的一缕浊气,才会如此。若是此刻见血,浊气侵体,恐怕当真于踏雪无益。”
高太后垂眼看向怀里昏睡不醒的猫儿,心疼不已,恨不能立刻杀苏檀以泄愤,奈何诸葛方士乃得道高人,她最是信赖。
遂急声又问:“那该如何才能救回哀家的踏雪?”
方士拈着胡须拧眉思索,片刻后郑重开口:“太后娘娘,此女身上浊气不除,踏雪恐怕难以恢复元气。”
“以小道愚见,若想除去浊气也容易。只需将其单独关入不见天日之所,最好是恶人颇多,阴气浓郁之处。”
“以浊引浊,七日为佳,届时涤清浊气,踏雪亦可随之无恙。”
闻言,高太后眯了眯眼睛,稍加思索:“果真只要如此,便可驱除邪气?”
“太后娘娘明鉴,小道不敢妄言。”
“只是引浊七日间,此女女体不得受损见血,否则会遭邪物反噬。”
“只需安稳度过,必保踏雪长命千秋。”
高太后冷哼一声,放下心,若有所思地点头,只要她的踏雪能够安然无恙就好。
至于苏檀的死活,她本就没当回事。
她抬眸看向身边的老嬷嬷,老嬷嬷俯首对她低声说道:“太后娘娘,宫中掖庭的牢狱最是不见天日,那里头脏的臭的恶奴也多,阴气盛,定能引浊。”
此话正中高太后下怀,要除就除个干净。
她掀开眼皮,嫌恶瞪苏檀一眼,“来人啊,把这个妖女即刻丢进掖庭,七日以内,别叫她见血死了。”
“是!”
两名太监领命上前,架起苏檀的胳膊,将人往外拖。
苏檀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眼泪汪汪。她拼命地摇头,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模糊声音。
双脚用尽全力挣扎,被毫不留情拖着走,绣鞋鞋底磨着石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此刻各宫嫔妃借着请安的时辰,闻讯先后赶到,恰好在殿外遇到这一幕。
众人好整以暇,拈着帕子捂唇看戏。
啧,妖精的尾巴藏不住了,还得太后老人家出手。
钟忆巧匆忙进殿,跪朝太后,泣不成声:“太后娘娘,臣妾有罪,不知此女竟邪气缠身,还将其养护于宫中数日。”
“伤及踏雪,臣妾惶恐不安,心痛不已,太后娘娘您治臣妾的罪吧!”
高太后垂眼看着脚下哭成泪人的容妃,叹了一口气,念她向来孝顺恭敬,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是皇帝被这妖女迷了眼,与你何干。”
“起来吧,莫哭了,哀家知你难办。贤儿若是找你要人,只管叫他来见我就是。”
“是,臣妾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钟忆巧跪地拜了又拜,这才满脸泪痕由嬷嬷扶着起身落座。
她拈起帕子,垂首拭去眼尾泪渍,眸中划过一丝痛快。
高太后抱着宝贝猫儿不松手,对底下人吩咐道:“外头请安的嫔妃们叫她们散了吧,哀家乏了。”
“晓谕各宫,日后不许再传些狐狸精的风言风语,怪力乱神!”
横竖七日后,踏雪恢复元气,就让那丫头死在掖庭一了百了。
穿过深宫甬道,呼呼风声似是野兽在咆哮嘶吼,越往掖庭西北暗处去,身子冷得越发厉害。
苏檀挣扎不动,任由太监将她拖进暗牢,扔在草席之上。
为她粗暴解开捆缚的麻绳后,两个太监连声怒骂晦气,生怕沾染上她身上的邪气,前后脚忙不迭走出去,锁紧牢门,仓皇离开。
待到牢房廊道里的脚步声渐渐散去,苏檀方才缓缓直起腰,她抬手扯出嘴里塞的粗布,鼓了鼓酸胀的腮帮子。
呼,总算进来了。
摸上腕间的手镯,毫发无损,她勾了勾唇,抬头打量身处的这间暗牢。
有睡觉的草席,有如厕的木桶,除了黑了点,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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