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军队行至城外十里之处,许是警觉城中有变,并未立即发动进攻,而是就地安营扎寨,与青州城门守卫遥遥对峙,犹如野兽伺机而动。
青州城内人心惶惶,巡逻兵挨家挨户上门催促百姓撤离,往鸡鸣山避难的队伍越来越长。
临近二十九日傍晚,苏檀仍在带领手下的管事们安置百姓暂且落脚,老弱妇孺住进洞窟房,其余人住进林中搭建的窝棚。
苏檀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只在午间喝了半杯水,此刻扶着腰靠在树干旁喘息片刻。
残阳如血,赤红余晖透过林间树梢漏下来,斑驳陆离。
“嘭嘭嘭!”
远处青州城门口,战鼓声震动人心,脚下土地似乎也随之抖动。
苏檀掀开眼帘,极目远眺,连绵城墙烽烟四起,灰白烟气袅袅腾空。
风中弥漫着焦臭味道,林中鸟雀接二连三惊飞。
远处百姓们三五围坐,有人低声哭泣,有人抱着包袱窃窃私语,还有人尚未从开战的惊变中反应过来……
苏檀叹出一口气,握着腰间的含光剑,指尖微微发抖。
战争,一个距离她很远又很近的词。
如今当真要面对,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灵韵从林中走来,拿出一袋糕饼递给她,轻声道:“小姐,您先吃口东西吧,大江和小川带着人运来米粮和药材,城里百姓都上山了。”
苏檀伸手拿了一块,塞到嘴里,边咀嚼边点头:“嗯,那就好。”
糕饼有些干巴,没有茶水润喉,苏檀吃得急了点,忍不住呛咳两声。
“咳咳。”
灵韵连忙伸手拍她后背,苏檀摆手示意无事,压下气息,将喉中糕饼尽数咽下去。
扯了扯唇角,对灵韵笑道:“饿急了,果然狼吞虎咽要不得,我没事。”
说话间,洞窟房那面忽然传来吵闹声。
“你们苏小姐怎么安排的,凭什么这些穷鬼可以住屋子,我们反而要住窝棚?”
“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滚出去,这间房我们刘家占了!”
“刘掌柜,山上洞窟房有限,先紧着孩子妇孺住……”
“你给我闭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么?老子有的是银子,今儿就要住这间房!”
“把这些穷鬼赶出去,什么破烂玩意儿通通扔出去。”
一阵吵嚷摔打……
苏檀眉头紧锁,将还没吃完的半块糕饼递给灵韵,提着腰间佩剑往洞窟房走去。
营地外面围满了百姓探头朝里看,里三层外三层,议论纷纷。
朝南的屋子门口,包袱衣裳被丢得到处都是,七八个孩童浑身发抖缩在外墙角落,还有四五个年迈妇人满脸泪痕蹲在一旁收拾东西。
反观另一边,刘掌柜膀大腰圆,正双手叉腰指挥小厮往屋里搬东西。
无垢盟的民兵在旁劝说,被刘掌柜骂得狗血淋头。
“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算你们苏当家来了,也得和爷好好说话。”
话音未落。
“嗖!”
一道剑芒直奔面门而来。
寒光一闪,长剑从刘掌柜脸颊旁擦过。
“铮!”
径直没入他身后的树干之中,剑柄微微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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