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言难尽啊。”刘锦泰叹了口气说:“俺也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你说这丢人不?30多万国军干不过10万的小鬼子,徐州丢了,紧接着兰封丢了,不知哪个龟孙扒开花园口的黄河大堤,这一下咱村叫淹了,不少人都叫淹死了。要不是俺给自己留了口棺材做存项,俺一家也……”刘锦泰欲言又止,然后继续说:“俺后来逃难回来,带大家收拾村子,继续种地,天杀的鬼子派汉奸来征粮,国军也来征粮,咱谁都惹不起啊。至于你的家人,他们都再没回来过,俺也是听人家逃难回来的人说的,他们说你俩哥随难民往北跑,都叫抓了丁,来回不断的打仗,后来到了豫东,还有的说在皖西;至于你爹娘,也往北跑了,小四还小,只能跟着他俩口,全仗你爹会治病,能养活妻小;可后来……”
“后来咋了?”刘景荣心里不由一紧,有一种不良的预感。
“俺也只是听说……后来……有拐小孩的把小四……拐跑了。”刘锦泰说完,刘景荣则如遭晴天霹雳一般,他顿时双眼迷离起来,刘锦泰难过地说:“你娘总是以泪洗面,还是你爹继续找小四,也不知找到没有啊。”
“景荣哥,你是咋了?”绣娘看着刘景荣失神,也不由得难过。
“三儿,葫芦,你可别吓唬叔啊。”刘锦泰继续惋惜地说:“虽说你当初不听阻拦,非要娶芳苓,但毕竟是为民除害;黄河要发大水,你也给大家说了,是俺没听你的,加上你为民除害,你一家四分五裂,俺也不是滋味儿。要不是这,绣娘来咱村儿的时候,一说是你的媳妇,俺豁出去被坑一把,也得照顾好她,主要是对你心里有愧啊。”
“叔,大恩不言谢。”刘景荣说完,泪无声地流了下来,他心里也对家人有愧,如果不是当初自己一意孤行,也不会有家庭四分五裂的情况,大哥和二哥都结了婚,却在刀口舔血,怕是朝不保夕,而小四还是个孩子,要是被拐跑了,今后怕是再难见到他了。这让老父母如何承受啊?
“景荣,我知你心里难受,难受就哭出来吧。”绣娘说着抱着刘景荣的头,哭着说:“至少你还有我,今后咱们一块儿找他们,早晚要一家团圆的。”
刘景荣这才抽泣起来,都怨这世道不好,可他又能怎样呢?他们拉了会儿家常,刘锦泰要留他们吃饭,刘景荣拒绝道:“叔,咱这离得近,想吃随时都来。俺知道徐家认了绣娘当女儿,还为绣娘报了仇,总得去一趟啊。”
“中啊。”刘锦泰夸赞他:“人家对你还没忘以前的事儿。何况绣娘没事儿了都去一趟徐家,咱村儿的人都不敢欺负她,人家背后有人。”说完,他哈哈大笑,刘景荣也会心一笑,绣娘则幸福地笑着。
刘景荣带着绣娘,牵着正安和二狗,走着去了徐家,一路上,他俩也不托大,见到人不管认不认识都打招呼,介绍自己和绣娘;村民大多数和他爹熟悉,知道他的身份后,都肃然起敬。等到两人到了徐家,徐春旺很开心地接出来,一阵寒暄后,徐春旺把他们领进门。
“三儿啊,听说你叫抓了丁,这几年吃苦了吧?”徐春旺亲切地问他:“俺知道你是去拼命了,好在囫囵个儿回来了。你是不是有神仙保佑啊?”
“爹,俺可好,昨晚听绣娘说了,俺三口今天就是来看你的。”说着,刘景荣叫来小二狗说:“这是俺路上捡的兄弟,叫二狗。”然后,让二狗管徐春旺叫了大伯。
徐老太也出来了,见到俩孩子就给俩孩子些吃的,让他们和孙子们去玩儿;对刘景荣说:“三儿啊,自从你娶走芳苓,这还是第一次回门,今天可得罚你啊。”
大家都听得出徐老太的玩笑话,就是打趣刘景荣和绣娘,绣娘习以为常了,她像模像样地说着豫北话:“娘啊,头回俺可是叫绑来的啊。”
“这事儿不提了。”刘景荣很正式地给两位老人鞠躬道:“爹,娘,之前是忙活芳苓的事情,后来你们都知道了,俺这次死中得活,就是要来孝敬你们的。”
“哈哈……”老两口都很开心:“俺有仨儿子呢,不用你。”说着,徐家三兄弟先后赶来,他们见到刘景荣很开心,纷纷来关怀他,问东问西的,刘景荣把事情大致讲了讲,尤其是最后部队全部殉国,让大家不由得泪流满面。
“都别说了,三儿能回来都好,到咱家就好好吃顿饭吧。”徐老太说完,就带着儿媳妇们和绣娘去做饭了,就剩他们5个男人了。
“爹,大哥,眼下这鬼子还没走,政府还不停抓丁,看样咱的日子也堪忧啊。”徐敬贤岔开了话题,继续说:“现在三儿回来了,你可能还不知,你大哥春荣,为了你二哥和荣,战死到皖南了。”
“啥?”刘景荣无异是遭遇晴天霹雳,他脑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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