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狱的深渊,每多滞留一刻,都如同炼狱般煎熬。
古神罗法域,执政者府邸的幽邃书斋内,新晋帝国君主弗兰克林凝视着手中的秘卷,已不知阅过几番,悬顶的灵光灯盏映亮四周,却也令他的双眸渐感涩痛。
他取下眼瞳护符,随手抛于案头,轻轻揉搓眉心。
这位仅仅两个月即位的新皇,短短时日内便赢得了广大民众的拥戴,其声望竟比他一年的积累还要高出两倍有余。
这样的攀升速度出乎意料,却又合乎常理。
究其根本,皆因财富之力——
在数个大行政领地推行了灵能驱动的自动生产器械后,逾百五十家工坊的效能竟足足提升了四倍之多!
效率的跃升,首先带来的是物资的涌动与工酬的飞涨,加之几篇真挚的纪实报道,这位出身能源学的君主瞬时成为帝国底层百姓敬仰的偶像。
此刻,他面前的几位政要官员在他摔护目之举动前,皆低头为难。
“无论多少人,多少辩解,都无法掩盖事实,奥古斯汀大帝策划的这场灾厄,便是弑君之罪。”他的语调充满疲惫,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两位政要微妙地交换了眼神,随后,一人忐忑开口:
“然而,如今正值帝国民心高昂之际,近月征兵人数较以往多出四成……”
“我不想听这些。”弗兰克林打断了官员的话语。
实则奇异,这位新皇在过去两个月内,一直谦逊温和,政绩平平的他乐于倾听诸多政治建言和各方观点,而后审慎思考,再做出裁决。
但在前任帝君遇刺一案上,他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无论他曾经拥有何等辉煌的历史,当他犯罪的那一刻,他就成了罪人。”
“我不愿抹杀奥古斯汀大帝的功绩,他值得帝国万民崇敬,但功过不可混淆,这不是平衡木,一边的重量无法使另一边高高在上。”
“你们应当明白,我并非传统政客。在我的理念中,一加一始终等于二,只有基础观念正确,其余理论与实践才有成功的可能。因此,奥古斯汀大帝的罪行,终有一日需公之于众,民众有权知晓真相,评判一个人伟大与否的,唯有历史,而非我们。”
“我同意分阶段公布此事,但我不能接受其永远被隐藏或粉饰。”
“另外,那两名刺客确属丧心病狂,但奥古斯汀大帝涉弑君、篡权,以及查尔斯·达尔文院长之死,他的审判早该执行,这是帝国司法体系的失误。
故我认为,那两名刺客不应囚禁于血狱,
而应交由正常司法程序处置。”
弗兰克林的话语看似理论至上,但那些浸淫政坛半生的老谋深算之人,总能从中嗅出端倪。
难道这位帝国君主欲庇护那两名弑君犯?
其实,这并非最令人费解之处。
帝国的某些圈子中,总有些消息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流传开来。
因为有人有意让这些事昭然若揭。
譬如——
教廷的新任教宗似乎也不愿那两名圣历中最为可怕的刺客留在血狱之内。
而圣女殿下不止一次向血狱申请,要求探视那两人。
甚至,一些显然与那两人毫无瓜葛的商界巨头,也密切留意着他们。
这种诡异的现象逐渐在帝国金字塔顶端的群体间流传,令人不得不深思与好奇,仿佛那两人的身上凝聚了太多的目光。
就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
海边小镇的河堤边。
一名残躯破碎的老乞丐不知从何处现身,他步履蹒跚地拖着残缺的身躯,来到一间石砌小屋前。
抬起手,轻轻敲响了门扉。
那敲门声如此轻微,在夜色中传不了多远,轻易被夜风拂去。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门扉开启。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立于门内。
多年以来,唯一在夜间敲响这扇门的,是那位为他送报的青年。
然而月光洒落,门内的老者看到一个难以定义为陌生的身影,瘦削、残破,半边脸颊与一侧臂膀尽失,垂下的衣袖随风微摆。
于是,两位年迈的老人隔着敞开的门扉,在小镇的夜色中相对无言,长久的沉默在静夜里蔓延……
这座小镇依山傍海,沐浴着倾泻的月光与每日拂过天际的第一缕曙光,这般生活无疑是世间最惬意的享受。
然而,有学者曾言,人类的贪婪源于适应力,再美味的食物也有厌倦之时,再美的景致终有看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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