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转时,厉风的面容已近在咫尺,“陆四姑娘,天亮了,昨日你还剩了五根手指呢。”
痛,浑身都痛。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在呻吟,但心中却有一丝微弱的庆幸——至少,她还活着。
可这份庆幸很快便被深深的绝望所淹没,她不清楚,自己还能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撑到几时。
真是好漫长的一场梦啊!
厉风熟练的拿起针,“陆姑娘,你此时说出幕后指使,还来得及。”
星禾并不答,她闭上眼,任由右手被人捏起,已是连挣扎的力气都耗尽了。
厉风叹了口气,正要行刑,可刹那间,一道寒光如流星般划破空气,似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他眸中掠过一丝惊讶,望着自己腕上凭空出现的一道殷红的血痕有些出神。
一丝疼痛自腕间传来,如电流般传遍他的全身,痛意越来越浓,越来越烈。他本能地想要缩回手,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缩回来的只有空荡荡的衣袖。那只拈着针的手,此刻竟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后如同落叶般坠落在地。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柄染血的刀撞击墙壁的声音。
剧烈的痛感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厉风惨叫一声,断手在地上无助地抓了几下,随后便像一块死物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与牢房内潮湿的霉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压抑地、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
门边赫然出现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牢房内显得尤为挺拔,那双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眶中,滔天的恨意在其中翻涌。
那人的眸光冰冷而锋利,犹如北风割过荒芜的原野,所过之处,无不带着死亡的征兆。
“你——”
厉风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梁骨直冲脑门,他猛地抬起头,只见那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可那人已挥出手中的长剑,直直地刺了过来,似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并剖开。
喉咙瞬间被利刃割破,他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那声音如同野兽的哀鸣。血液从他的喉咙中“咕噜咕噜”地涌出,伴随着他的喘息声,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旋律。
濒死之际,他终于想起来,出剑这般决然迅捷的,恐怕也只有祁家军的精锐了。
祁云谦踏着一地的鲜血走了进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头。他在战场上与蒙古铁骑厮杀数月,血与火的洗礼早已让他对血腥场面司空见惯,可从来没有哪一幕,能让他这样,肝胆寸断,几欲晕厥。
这是他捧在手心,连牵手都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的女子啊。此刻却被无情地绑在刑架上,衣衫被鞭痕撕扯得破碎不堪,浑身血迹斑斑,左手更是血肉模糊……
星禾艰难地睁开眼,又倏然合上眼帘。脑中一阵眩晕,仿佛在黑暗中漂浮。
她是死了吗?居然能看见祁云谦在她面前落泪。不错,能在死前还能见到他,这已经是上天赐予她最大的恩赐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祁云谦,我……我不曾……不曾诬陷你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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