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觉得,原来话本中那些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的桥段,终究只是遥不可及的希冀而已。这世上既无起死回生的仙丹灵药,亦无扭转乾坤的仙术法力。当真是回天乏术了。
任她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她救不回晋王妃了……
明明前些日子,还听祁云谦说起幼时与晋王妃的趣事,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她那时还私心想着,日后与这位姑姐相处,定是十分融洽的吧。
与晋王妃虽然仅有几面之缘,接触不多,但却仿佛已经相识了许久。从最初诚意满满的赔礼致歉,到晋王府中无微不至的照顾,再到后来魏国公府中,怕她受了委屈,特地派了近侍去替她撑腰。
还有及笄那次,人虽未到,却精心挑选了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作为贺礼,祝她生辰快乐。
祁云谦说过,他的婚事,阿姐最为操心,早早就备下了大婚所需之物。听见他喜欢星禾,还赞他眼光好,就得挑一位这样的新妇去管管他呢。
怎么这才过了短短几日,她就忍心这么撇下一双儿女,撒手人寰了呢……
星禾犹不死心,她抱起襁褓中的婴儿,往晋王妃的眼前送了送,哽咽道,“王妃,这是您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您再看一眼啊——”
那怀中的婴孩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呼唤,虽然双眼紧闭,但双手却紧紧握拳,轻轻挥动,仿佛试图抓住什么。
随后,他放声大哭,哭声愈发尖锐,回荡在空旷的佛堂内,仿佛是在控诉这世间的无常与残酷,又像是在用尽全力呼唤他逝去的母亲。
而晋王妃安详得躺在床榻之上,那张曾经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脸庞,如今却只剩下一片苍白与冰冷。
产婆走上前来,将婴儿抱走交给乳母。
星禾终于放开她的手,木然地将薄毯覆盖在她尚有余温的身上。
低声的抽泣声伴随着风吹过窗棂的沙沙声,回荡在空旷的空气中。
“阿姐——”
她长叹一声,声音低沉而颤抖,如同梦呓般微弱。这声叹息不仅是替祁云谦呼唤,更是内心深处早已将晋王妃视作亲姐的哀痛与不舍。
房门猛地推开,是晋王与七皇子匆匆而至。从门外到床前,不过短短几步之遥,却似跨越了千山万水。
可惜啊,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星禾别过脸去,不忍再睹这悲痛之景,默默地转身离去,留下满室哀愁与晋王的悲恸之声。
方才还是阳光明媚,顷刻间风起云涌,狂风肆虐,吹得树枝摇曳不止,而原本开得正盛的桃花也被吹得七零八落。
花瓣在风中纷飞,宛如仙境中的精灵,美得令人心醉,却又带着几分凄凉。
星禾裹紧了身上的衣衫,失魂落魄地行走了甬道中。隐约间,似有人声呼唤,是鹤仪吗?那声音飘渺不定,似真似幻。
一阵疾风掠过,她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愕然抬起头,泪水已是扑簌而下。
她要怎样与他说呢?
“我已将扬州知府的认罪书及证据呈交给了圣上,晋王很快便没事了。”
祁云谦垂眸凝视着她,唇角笑意分明,双目在这短短的几息之内,已蓄满了星星点点的碎芒。
星禾轻摇螓首,喉间哽咽,如被柳絮堵塞一般,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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