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
“——可——还好?”
李昶咳得字不成句,大口大口得喘息着,只得在间隙中说出了几个词,拼凑成一句话。
星禾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加以揣测,只恭敬道,“母亲有孕八月。与我父亲——”
举案齐眉四个字就在唇边却怎么也说不出,相敬如宾也似乎不妥。她蹙了蹙眉,试图寻找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可任她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个能道尽心酸的词汇。
不得不承认,母亲这些年,的确是不尽人意。
“圣上,圣上……”
屏风后头的咳嗽声不绝于耳,猛得一声翻倒之声,那人似乎已然昏了过去。
黄公公急得吩咐左右快去请医令大人,满宫上下皆忙碌起来。
星禾站起身,回头望了一眼。趁着这一片混乱,随着宫人走了出去。
许鹤仪已在殿外守了许久,急得满头大汗。一见她出来,拽着她便往前头赶。
“快,晋王妃好像是快不成了!”
双膝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幸而被许鹤仪搀住。再起身时,脑中已是空空如也,连来时的路都辨不出了。
跌跌撞撞地赶至佛堂,那产婆已是面如死灰,对着佛像不住地叩头。而晋王妃虽还强撑着一口气,但已气若游丝。
床榻边上围着几位太医,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吵得不可开交,却无一人上前施救。
“拿针来!”星禾凛然一喝,宫女们即刻奉上一套精致的银针。
她毅然推开围聚的太医们,纤长的手指轻轻捻动着银针,双目微闭,似在探寻最佳的施针之处。
平日里,这施针之术她只在私下里暗自揣摩,未曾真正用于他人身上,但此刻情势紧急,已无暇多虑。
有太医忍不住怒喝:“小小宫女,怎敢擅自动针?这一针扎下去,若不能苏阙醒神,只怕王妃再无回寰之地。”
星禾不为所动,反问道:“诸位太医医术超群,可有更为稳妥之法?”
太医们面面相觑,顿时哑口无言。彼此皆是心知肚明,再等下去,也不过是多捱得一时三刻,王妃终将香消玉殒。
星禾不再理会他们。冷光乍现,银针已顺着穴位刺入皮肉,在玉色的肌肤上微微地晃动着。
百会、上星、神庭……
连着施了七八针,晋王妃终于“嘤咛”一声,幽幽醒转。
“七皇子已经去请晋王了。方才鹤仪同我说,嫣然郡主哭着要见母妃。还有——”
星禾附在她的耳边低语,眼波流转,又补了一句,“祁云谦吉人天相,并无大碍,已然在往京中赶了。所以,为了腹中胎儿,你必须使出全力。”
晋王妃点了点头,似是也被她这番话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啊!!\"
随着这声嘶力竭地呼喊,仿佛整个宫殿都为之颤抖起来。
那婆子听到这声喊叫后,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连滚带爬地冲向产房。时间紧迫,晋王妃岌岌可危,容不得半点耽搁。
与此同时,几位太医也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诊脉的诊脉,开方的开方。
每个人的心中都紧绷着一根弦,生怕再出现任何差错。
星禾顺着门框缓缓坐了下来,双手无力地环抱着双腿。她把头枕在膝上,面朝着佛像,竖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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