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初归家,在父母面前说尽陈九安的坏话,什么五大三粗、相貌丑陋,什么举止粗俗、庸鄙无礼,更有什么见之欲呕,什么闻之欲吐……
星禾面上顿时讪讪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来,你才是陈九安。”
不想他耳朵却尖,已被他听了去。面上绽出一抹笑意,朗声道,“是,如假包换的陈九安。”
星璨与陈九安都是读书人,二人交谈甚欢,只道相逢恨晚。
能让二哥哥青眼相加的,想来应该不是坏人,这么一想,瞧着陈九安倒顺眼许多。
待用过午膳,陆老太太回去荣安堂歇着。陆成瀚陪着陈勋喝酒,赵、李二人与彭氏坐着说话。
赵氏特意支开星璨,又给李氏使了个眼色。
李氏会意,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小辈的坐不住,去别处玩罢!九安还是儿时来过,星禾,你好好陪着他逛逛。”
坐在一旁的星晚快人快语,抢先答道,“那我便与四妹妹陪着陈家哥哥一同去后院走走吧。”
赵氏抬了抬眼皮,心中暗骂女儿没有眼色,沉声喝道:“这几日未见你动针线,你前儿绣的那副扇面儿都绣完了?”
星晚瞬间泄了气,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又不急在这一时……”
话虽如此,她却不敢违拗母亲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出了门,只剩了他们两人,星禾以手压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立时觉得束在身上的绳子没了踪迹,整个人也松泛了许多。
这样的细枝末节落在陈九安眼里,与方才在长辈面前的镇定自若判若两人。
原来,她的沉稳也是装的啊。
心中偷笑,面上的笑意更甚。他揶揄了一句,“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该紧张的应当是我。”
见被他发现,星禾尴尬地缩回了手,讪讪地笑了笑。
看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随口说道,“陈家哥哥青年才俊,想必此前已相看了不少闺阁千金吧。”
暑气正盛,树上的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金声玉振,不绝于耳,似要把天热的消息叫上一整个夏天。
断断续续的蝉鸣声夹杂了他的声音,几乎让她听不清楚:“还行,不多不少,加上今日,刚好两次。”
他看着廊下的屋檐徐徐开口,那认真的神情倒不像是在玩笑。
两次?
那不都是她一个人?
这么说,莫非他也是被逼无奈?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心下一宽,居然有种同病相怜之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陈老爷子告老还乡那几年,陈九安是在乡村长大的,说起村野趣事乡土风光倒与祖父记载的很是接近。
也有她不知道的,便仔细地静听他说。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渐渐熟络起来,谈笑自若,谈古说今,倒是意气相投。
园中景色数十年未改,勾起了陈九安儿时的回忆。
他回想起幼时来陆家做客的情景,挑眉笑道,“那次,正同你二哥哥三姐姐一起玩捉迷藏。你蹦着跳着,非要凑过来一起玩。”
他后退一步,比了比那时星禾的高度,面上笑得甚是欢畅,“看看,当年才到我胸口的小丫头,如今居然有这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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