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禾噗嗤一乐,心知是那画作的缘故,却并不打算让李氏知晓,只柔声劝道:“父亲难得有心送母亲东西,难道不好吗?”
李氏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好气地答道:“心意心意,重在一个心字。他若是有心,好生过日子,便是什么都不送,我也算是烧了高香了。若是无心呢,哪怕是给你奇珍异宝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蜡罢了。”
可巧这时豆蔻拎了几只野鸡喜滋滋地进来拿给李氏看。
星禾奇道:“哪里来的这个?”
豆蔻娓娓道来,“是老爷身边的丰儿送来的,说夫人管家辛苦,让炖了汤给补身子。还特意叮嘱了不必送到厨房去,我们院里自己收拾就好。”
这是怕让旁人知晓呢。
星禾与徐妈妈对视一眼,一张脸笑成了花,“才说到山珍海味便来了野鸡,依我看也不必收拾了,只捡那桌上的蜡来嚼便是了。”
院内顿时笑作一团,唯有拎着野鸡的豆蔻呆呆立着,茫然得看着笑得前仰后俯的众人。
李氏笑骂道:“死丫头,连母亲也敢打趣儿!”
星禾顺势躲进徐妈妈的怀里,犹嘴犟道:“父亲说了野鸡只在这院里,我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李氏假意要来拧她,引得众人同声大笑。
星禾仰脸,笑得如此开怀,清脆的笑声在庭院里久久盘旋。
徐妈妈眼角的纹路也因笑容加深了几分,忙拿绢子掩了口,“姑娘是逗夫人开心呢。这野鸡骨头硬,需炖上两三个时辰,还是我亲自料理收拾吧。姑娘只管晚间过来尝鲜即可。”
星禾满口答应。
此刻她在晴岚院里笑得有多畅快,下一刻在霁月轩中便有多惆怅。
过了晌午,星禾便悄悄地让白芷通知祁云谦来拿画。
消息是从书斋后头的断墙处传给祁浩的,白芷总随着她在书斋待着,是最不引人注意的。
这法子是祁云谦把画塞给她时教她的。毕竟她一个闺阁女子,也不好总大摇大摆地去隔壁院里。
她与祁云谦约好,今日便要把画还他。趁这机会,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吧。
画面徐徐展开,还是一样工笔流畅,一样的色彩鲜明,一样的宾客尽欢。
等等!好像——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星禾凝神细看,顿时惊得如五雷轰顶。
那画的右下角有墨汁的印迹,像是画得太匆忙,墨还未干,便被衣袖轻拂了上去,拖出一道由深及浅的墨痕。
昨日她临摹时,非常确信是没有这墨痕的。
再细看去,笔锋、色彩、线条、浓淡,细微处均与她之前看的稍有不同。
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她眼前一黑,震惊得跌坐在凳子上。
这画被人换了!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幅仿品!
那么真迹呢?
冷汗顺着脖颈流了下来,她问白芷,今日霁月轩可有人来过吗?
白芷郑重地摇了摇头,她虽不知姑娘为何如此一问,但见星禾这副模样,亦知出了大事。
她斩钉截铁道,“昨日二爷送来,姑娘亲眼瞧着我放入了内室。直到方才姑娘要看,才拿出来。这期间我一直守着,寸步不离。况且,”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姑娘刚因为此事发落了云儿,咱们院里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今日更是两三个人双眼不错地看着院子,并没瞧见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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