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丰等一行往玉璧峰进发,不一日到了山下。
派中弟子早已得讯,齐在山脚下恭候,见到金泽丰都拜了下去。金泽丰忙即还礼。说起兰凝、兰英两位师太逝世之事,尽皆伤感。金泽丰见妙玉杂在众弟子之中,容色憔悴,别来大见清减,问道:“妙玉小师妹,近来你身子不适么?”妙玉眼圈儿一红说:“也没什么。”顿了一顿,又说:“你做了我们掌门,可不能再叫我师妹啦。”
一路之上,妙瑜等都叫金泽丰‘掌门师叔’。他叫各人改口,众人总是不允,此刻听妙玉又这般叫,朗声说:“众位师姐师妹,金泽丰承本派前掌门师太遗命,前来执掌兰陵派门户,其实是无德无能,决不敢当。”众弟子都说:“掌门师叔肯负此重任,实是本派大幸。”金泽丰说:“不过大家须答允我一事。”妙瑜等都说:“掌门有何吩咐,弟子等无有不遵。”金泽丰说:“我只做你们掌门师兄,却不做掌门师叔。”
妙瑜、妙珂、妙珍、妙瑶等诸大弟子低声商议了几句,回禀说:“掌门既如此谦光,自当从命。”金泽丰欢喜说:“如此甚好。”
当下众人共上玉璧峰。玉璧峰甚高,众人脚程虽快,到得明翰寺,也花了大半日时光。兰陵派主庵无色庵是座小小庵堂,庵旁有三十余间瓦屋,分由众弟子居住。金泽丰见无色庵只前后两进,和构筑宏伟的少林寺相较,直如蝼蚁之比大象。来到庵中,见堂上供奉一尊白衣观音,四下里一尘不染,陈设简陋,想不到兰陵派威震江湖,主庵竟然质朴若斯。
金泽丰向观音神像跪拜后,由刘姐引导,来到兰凝师太日常静修之所,但见四壁萧然,只地下有个旧蒲团,此外一无所有。金泽丰最爱热闹,爱饮爱食,如何能在这静如止水般的斗室中清修?若将酒坛子、熟狗腿之类搬到这静室来,未免太过亵渎了,向刘姐说:“我虽来做兰陵派掌门,但既不出家,又不做尼姑,派中师姐师妹们都是女流,我一个男子住在这庵中诸多不便。请你在远处搬空一间屋子,我和中南六子到那边居住,较为妥善。”
刘姐说:“是。峰西有三间大屋,原是客房,以供本派女弟子的父母们上峰探望时住宿之用。掌门倘若合意,便暂且住在那边如何?咱们另行再为掌门建造新居。”
金泽丰欢喜说:“那再好没有了。另建什么新居,倒也不必了。”寻思:“难道我一辈子当这兰陵派掌门?一旦在派中找到合适人选,只要群弟子服她,我这掌门之位便即传了给她,我拍拍屁股走路,到江湖上逍遥快乐去也。以后兰陵派若有危难,我全力扶持便是了。”
来到峰西客房,见床褥桌椅便和乡间的富农人家相似,虽仍粗陋,却已不似无色庵那样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刘姐说:“掌门请坐,我去给你拿酒。”金泽丰欢喜问:“这山上有酒?”这件事可令他喜出望外。刘姐微笑说:“不但有酒,且有好酒,妙玉听说掌门要上玉璧峰来,跟我说若无好酒,只怕你这掌门做不长。我们连夜派人下山,买得有数十坛好酒在此。”金泽丰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本派人人清苦,为我一人太过破费,那可说不过去。”妙珂微笑说:“那日向白剥皮化来的钱,虽分了一半救济穷人,还剩下许多;又卖了那几十匹官马,掌门便喝十年二十年,酒钱也足够了。”
当晚金泽丰和中南六子痛饮一顿。次日清晨,便和刘姐、妙珂、妙瑜等人商议如何迎回两位师太的骨灰,如何设法为三位师太报仇。
妙珂说:“掌门师兄接任此位,须得公告武林中同道才是,也须得遣人告知五常联盟的白盟主。”妙瑜怒道:“呸,我师父就是他西圣派这批奸贼害死的,两位师姑多半也是他们下的毒手,告知他们干什么?”妙珂说:“礼数可不能缺了。待得咱们查明确实,倘若三位师尊当真是西圣派所害,那时在掌门师兄率领之下,自当大举向他们问罪。”
金泽丰点头说:“妙珂师姐言之有理。只是这掌门嘛,做就做了,却不用行什么典礼啦。”记得幼年之时,师父接任东华掌门,繁文缛节,着实不少,上山来道贺观礼的武林同道不计其数;又想起南特派若干惠‘金盆洗手’,双峰城中也是群豪毕集。兰陵派和东华、南特两派齐名,自己出任掌门,到贺的人如寥寥无几,未免丢脸,但如到贺之人极多,眼见自己一个大男人做一群女尼的掌门,又未免可笑。
妙珂明白他心意,说道:“掌门师兄既不愿惊动武林中朋友,那么届时不请宾客上山观礼,也就是了,但咱们总得定下一个正式就任的日子,知会四方。”
金泽丰心想兰陵派是五常联盟之一,掌门就任倘若太过草草,未免有损兰陵派威名,点头称是。
妙珂取过一本历本,翻阅半晌,说道:“二月十六、三月初八、三月二十七,这三天都是黄道吉日,大吉大利。掌门师兄你瞧哪一天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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