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金泽丰又到少林寺外,向知客僧说明来意,要将兰凝、兰英两位师太的遗体迎归玉璧峰。知客僧进内禀告,过了一会儿,出来说:“方丈说:两位师太的法体已然火化。本寺僧众正在诵经恭送。两位师太的荼昆舍利,我们将派人送往玉璧峰。”
金泽丰走到正在为两位师太做法事的偏殿,向骨灰坛和莲位灵牌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暗暗祷祝:“金泽丰有生之日,定当尽心竭力,协助兰陵派发扬光大,不负师太的付托。”
金泽丰也不求见普光方丈,迳和知客僧作别,便即出寺。到得山下,大雪兀自未止,便在一家农家中借宿。次晨又向北行,在市集上买了一匹马代步。每日只行七八十里,便即住店,依着夜无风所授法门,缓缓打通经脉,七日之后,左臂经脉运行如常。
又行数日,这日午间在一家酒楼中喝酒,见街上人来人往,甚是忙碌,家家户户正预备过年,一片喜气洋洋。金泽丰自斟自饮,心想:“往年在玉皇顶,师母早已督率众师弟妹到处打扫,磨年糕,办年货,缝新衣,小师妹也已剪了不少窗花,热闹非凡。今年我却孤零零的在这里喝这闷酒。”
正烦恼间,忽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有人说:“口干得很了,在这里喝上几杯,倒也不坏。”另一人说:“就算口不干,喝上几杯,难道就坏了?”又一人说:“喝酒归喝酒,口干归口干,两件事岂能混为一谈?”又一人说:“越是喝酒口越干,两件事非但不能混为一谈,而且截然相反。”金泽丰一听,自知是中南六子到了,心中大喜,叫道:“六位子兄,快快上来,跟我一起喝酒。”
突然间呼呼声响,中南六子一齐飞身上楼,抢到金泽丰身旁,伸手抓住他肩头、手臂,纷纷叫嚷:“是我先见到他的。”“是我先抓到他。”“是我第一个说话,金泽丰才听到我的声音。”“若不是我说要到这里来,怎能见得到他?”
金泽丰大是奇怪,笑问:“你们六个又捣什么鬼了?”
摸鱼子奔到酒楼窗边,大声叫道:“小尼姑,大尼姑,老尼姑,不老不小中尼姑!我摸鱼子找到金泽丰啦,快拿一千统万来。”翻墙子跟着奔过去,叫道:“是我翻墙子第一个发现他,大小尼姑,快拿钱来。”卜算子和破阵子各自抓住金泽丰一条手臂,兀自叫嚷:“是我寻到的!”“是我!是我!”
只听得长街彼端有个女子声音叫问:“找到了金少侠么?”
破阵子说:“是我找到了金泽丰,快拿钱来。”探道子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卜算子说:“对,对!小尼姑倘若赖帐,咱们便将金泽丰藏了起来,不给她们。”翻墙子问:“怎么藏?将他关起来,不给小尼姑们见到么?”
楼梯上脚步声响,抢上几个女子,当先一人正是兰陵弟子妙瑜,后面跟着四个尼姑,另有两个年轻姑娘、却是丁妙玲和曹妙瑾。七人一见金泽丰,满脸喜色,有的叫“金大侠”,有的叫“金师兄”,也有的叫“金少侠”的。
探道子等一齐伸臂,拦在金泽丰面前说:“不给一千统万不能交人。”
金泽丰笑着说:“六位子兄,那一千统万,却是如何?”翻墙子说:“刚才我们见到她们,她们问我有没见到你。我说暂时还没见到,过不多时便见到了。”曹妙瑾说:“这位大叔当面撒谎,他说:‘没有啊,金泽丰身上生脚,他这会儿多半到了天涯海角,我们怎见得到?’”摸鱼子说:“不对,不对。我们早有先见之明,早就算到要在这里见到金泽丰。”探道子说:“是啊!否则的话,怎么我们不去别的地方,偏偏到这里来?”
金泽丰笑着说:“我猜到啦。这几位师姐师妹有事寻我,托六位相助寻访,你们便开口要一千统万,是不是?”
探道子说:“我们开口讨一千统万,那是漫天讨价,她们如会做生意,该当着地还钱才是。哪知她们大方得紧,这中尼姑说:‘好,只要找到金少侠,我们便给一千统万。’这句话可是有的?”妙瑜说:“不错,六位相帮寻访到了金少侠,我们兰陵派该当奉上一千统万便是。”
六只手掌同时伸出,中南六子齐说:“拿来。”
妙瑜说:“我们出家人,身上怎会带这许多钱?相烦六位随我们到玉璧峰去取。”她只道中南六子定然怕麻烦,岂知六人竟一般心思,齐声说:“很好,便跟你们上玉璧峰去,免得你们赖账。”
金泽丰笑着说:“恭喜六位发了大财呐,将区区在下卖了这么大价钱。”
中南六子橘皮般的脸上满是笑容,拱手说:“托福,托福!沾光,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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