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奇说:“请问老爷子,你是答允了?”语气中显得惊喜不胜。
金泽丰脑中念头转得飞快:“他求我传神功的秘诀,我又有什么神功秘诀可传?但不妨听听他有什么安排。他如真的能放我出去,我便将铁板上那些秘诀说给他听,管他有用无用,先骗一骗他再说。”
维奇听他不答,又说:“老爷子将秘诀传我之后,我便是老爷子门下的弟子了。集团会员欺师灭祖,向来须受剥皮凌迟之刑,数百年来没人能逃得过。在下如何胆敢不放老爷子出去?”金泽丰哼的一声说:“原来如此。三天之后,你来听我回话。”维奇说:“老爷子今日答允了便是,何必在这黑牢中多耽三天?”
金泽丰心想:“他比我还心急得多,且多挨三天再说,看他到底有何诡计。”当下重重哼了一声,显得甚为恼怒。维奇说:“是!是!三天之后,在下再来向你老人家请教。”
金泽丰听得他走出地道,关上了铁门,心头思潮起伏:“难道他当真将我错认为那姓夜的前辈?此人甚是精细,怎会铸此大错?”突然想起一事:“莫非赫芬窥知了他的秘密,暗中将夜前辈囚于别室,却将我关在此处?不错,这维奇十二年来,每隔两月便来一次,多半给人察觉了。定是赫芬暗中布下了机关。”
突然之间,想起了维奇适才所说的一句话来:“集团会员欺师灭祖,向来须受剥皮凌迟之刑,数百年来没人能逃得过。”寻思:“集团?什么集团?难道是北斗集团,莫非那位夜前辈和江南四狗都是北斗集团的人?古大哥是北斗集团特助,此事自必跟他相干。也不知他们捣什么鬼,却将我牵连在内。”一想到“北斗集团”,便觉其中诡秘重重,难以明白,也就不再多想,只琢磨着两件事:“维奇此举出于真情,还是作伪?三天之后他再来问我,那便如何答复?”
东猜西想,种种古怪的念头都转到了,却想破了头也没法猜到维奇的真意,到后来疲极入睡。一觉醒转之后,第一个念头便是:“倘若古大哥在此,他见多识广,顷刻间便能料到维奇的用意。那位夜前辈智慧之高,显然更在古大哥之上……啊唷!”
脱口一声大叫,站起身来。睡了这一觉之后,脑子大为清醒,心想:“十二年来,夜前辈始终没答允他,自因深知此事答允不得。他是何等样人,岂不知其中的利害关节?”随即又想:“夜前辈固不能答允,我可不是夜前辈,又为什么不能?”
情知此事十分不妥,中间含有极大凶险,但脱困之心企急,当下打定主意:“三天后维奇再来问我,我便答允了他,将铁板上这些练气的秘诀传授于他,听他如何应付,再随机应变便是。”
于是摸着铁板上的字迹默默记诵,心想:“我须当读得烂熟,教他时脱口而出,他便不会起疑。只是我口音和那位夜前辈相差太远,只好拼命压低嗓子。是了,我大叫两日,把喉咙叫得哑了,到那时再说得加倍含糊,他当不易察觉。”
当下读一会儿口诀,便大叫大嚷一会儿,知道黑牢深处地底,门户重叠,便在狱室里大放炮仗,外面也听不到半点声息。他放大了喉咙,一会儿大骂江南四狗,一会儿唱歌唱戏,唱到后来,自觉实在难听,不禁大笑一场,便又去记诵铁板上的口诀,突然间读到几句话:“当令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须知空箱方可贮物,深谷始能容水。丹田中若有丝毫内息,便即散之于任脉诸穴。”
这几句话,以前也曾摸到过好几次,只是心中对这些练气的法门存着厌恶之意,字迹过指,从不去思索其中含意,此刻却觉大为奇怪:“师父教我修习内功,基本要义在于充气丹田,丹田之中须当内息密实,越是浑厚,内力越强。为什么这口诀却说丹田之中不可存丝毫内息?丹田中若无内息,内力从何而来?任何练功的法门都不会如此,这不是跟人开玩笑么?哈哈,维奇此人卑鄙无耻,我便将这法门传他,叫他上一个大当,有何不可?”
摸着铁板上的字迹,慢慢琢磨其中含意,起初数百字都是教人如何散功,如何化去自身内力,越来越感骇异:“天下有哪一个人如此蠢笨,居然肯将毕生勤修苦练而成的内力设法化去?除非他是决意自尽了。若要自尽,横剑抹脖子便是,何必如此费事?这般化散内功,比修积内功还着实艰难得多,练成了又有什么用?”想了一会儿,不由得大是沮丧:“维奇一听这些口诀法门,便知是消遣他的,怎肯上当?看来这条计策是行不通的了。”
越想越烦恼,口中翻来覆去地只念着那些口诀:“丹田有气,散之任脉,如竹中空,似谷恒虚……”念了一会,心中有气,捶床大骂:“他妈的,这人在这黑牢中给关得怒火难消,便安排这诡计来捉弄旁人。”骂一会儿,便睡着了。
睡梦之中,似觉正在照着铁板上的口诀练功,什么“丹田有气,散之任脉”,便有一股内息向任脉中流动,四肢百骸,竟说不出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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