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窗帘的窗户。
像只麻雀,似乎从那里出去,他就能获得向往的自由。
他踩上窗台,踮起脚尖轻轻一跃。
反应过来的云雀恭弥伸手一抓,黑色的一缕便从指间溜走。
没等他追上去,楼下就传来了万分熟悉的调侃声。
“不可以夜不归宿哟~”
云雀恭弥向下垂眸,见某位多管闲事的母亲正架着不停挣扎的时淮,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令她爱不释手的长发,还顺手从一旁的造景中折了一根竹子让时淮啃着玩。
时淮只是简单扑腾了几下,就叼着竹子任由云雀淮弥薅。
如果忽略掉嘴角残留的那一抹红,时淮现在看起来也挺像他喜欢的草食动物。
暗中作梗的六道骸遗憾退场,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附身。
如果连时淮都按耐地艰难,他更不可能在放大数倍的欲望中保持清醒。
眼看好戏落空,六道骸的注意便没再投放于此。
反观云雀恭弥,在云雀淮弥把时淮丢给他之后,他先是看看虎口上的伤,又用拐子戳戳陷入某种待机状态的时淮,一种名为茫然的事物入侵了他的认知。
直觉告诉他,把时淮关在房间里一个晚上就能恢复。
但见识过时淮如何强制压下那股吞噬欲之后,云雀恭弥又不是很想放时淮在这里自已舔舐伤口。
这副模样太过碍眼,怎样才能让幼崽恢复正常?
看着幼崽口中被咬的面目全非的竹子,云雀恭弥满是嫌弃地把竹子丢出窗外,然后又把一根浮萍拐塞给时淮。
伴随着咯嘣声以及一阵诡异的卡顿,时淮捂着嘴缩进了墙角。
浮萍拐上浅浅的牙印看得云雀恭弥忍不住发笑:“牙口不错。”
一筹莫展之际,绑在时淮手腕上黑色手环忽然亮起冷光。
“带他到我这来。”
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风见和煦的嗓音透过手环,清晰地传入云雀恭弥的耳朵。
云雀恭弥皱起眉头,还是朝时淮伸出了手。
没曾想看似毫无攻击迹象的时淮忽然攥住他的手腕,张开嘴狠狠一咬,却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出去……”少年的本该懒散的音色因压抑而变得嘶哑。
扭曲的面庞埋入发间,试图藏起非人的一面。
手环对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深思过后,不知死活地朝肉食动物下达第二条指令:“抓住他。”
年长的肉食动物与年少的幼崽同时爆发,一个不顾一切地想逃离,一个简单粗暴地镇压。
“离我远点!别碰我!!!”
幼崽来不及起身便被肉食者咬住后颈,看似唬人的怒吼,在几次挣脱失败后仿佛变成了困兽的呜咽。
“啧。”云雀恭弥一手抵住时淮的后颈,一手将时淮的一条手臂束缚于身后,“然后呢?草食动物。”
手环上的冷光微微闪烁,似乎也在传达着对面人的动摇。
“你会知道的。”
风见和煦虚握了一下拳头,感受着宛如附骨之蛆的脱力感。
他原本不是时淮口中的战五渣。
“没关系。”听着耳机中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风见和煦平静地安抚着,“没关系。”
“只是吃了一个没什么味道的小泡芙而已。”
耳机对面,云雀恭弥看着将自已反扑的幼崽,脸上浮现出一丝好奇。
风见和煦的比喻可以说是非常冒犯,云雀恭弥对此毫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时淮要如何像风见和煦说的那般“吃”掉所谓的“小泡芙”。
时淮似乎十分抗拒云雀恭弥的靠近,却又不舍他的离开。
细长的头发划过云雀恭弥的手指尖,缠上他的手腕,绕过脖颈,最后小心翼翼地亲吻过肆意上挑的眼尾。
没有撕咬,也没有疼痛,只有一颗埋在他肩膀不停颤抖的脑袋。
云雀恭弥看到了时淮在天台说的,燃烧过头的火。
紫色的火焰顺着半枚指环慢慢勾勒而出,燃烧至全身,渐渐包裹两人。
云雀恭弥似乎对这神奇的一幕接受度良好。
之前察觉到流失的某种事物,正是时淮汲取的火焰。
手指穿过幼崽额前的发丝,云雀恭弥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让其与自已对视。
混沌的,杂乱无章的吞噬欲望下,似乎酝酿着某种柔软的情绪。
“麻烦。”云雀恭弥再次将时淮的脑袋按进自已的肩膀。
时淮没有反驳,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微咸的液体和压抑的呜咽,连带着源源不断的紫色火焰一并吞入腹中。
“不需要压制。”云雀恭弥扬起嘴角,像是哄小孩般揉了揉时淮的后脑勺,“这才是肉食动物该有的样子。”
火焰仍在不停地燃烧,无穷无尽的白洞与无底无边的黑洞相交,静谧却又声势浩大。
正如时淮之前所感慨的,云雀恭弥体内蕴藏的火焰,无论强度还是数量方面,都是可以被称之为怪物的程度。
除了火焰流失带来的轻微不适,云雀恭弥再没有其他感觉。
一夜无梦。
时淮只觉得自已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如果不是云雀淮弥一大早贱兮兮地拎着昨晚挑好的小裙子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时淮觉得自已多半会一觉睡到中午。
迷迷糊糊绕着云雀宅躲了一圈之后,时淮一脚踹开了云雀恭弥卧室的门。
同样难得晚起的云雀恭弥在睁眼的瞬间,低气压就无差别锁定了吵闹的两人。
时淮直接躲到云雀恭弥床后,露出一个脑袋与自已那爱玩奇迹淮淮的便宜母亲隔床相望,顺便偷偷打量了云雀恭弥一眼。
气色不错……好吧,这货现在脸有点黑。
云雀恭弥烦躁的视线先是落在时淮身上。
乱糟糟的头发有些狼狈地披散下来,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衣领处的纽扣已经因某位狂热母亲的爱而被扯掉了一颗。
与时淮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云雀恭弥就基本猜到了时淮的心思。
无非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被“吃”干净。
事实恰恰相反,昨晚时淮因为一次性摄入太多外来的能量而出现了短暂的不适,云雀恭弥只能将人拖上床,然后才回到卧室给自已那一身细碎的剑伤上药。
相比起那点火焰的流失,绷带下的伤口反而对他影响更大一些。
云雀淮弥见自家两个儿子的细微互动,眨了下眼就果断收起了手里的小裙子。
转身、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出去不到三秒,合上的门啪的一声被打开,连续闪烁了几下闪光灯后,云雀恭弥的卧室再次回归安静。
安静的令人有些心慌。
时淮慢慢抬起胳膊,亮出一个牛皮纸袋装。
“店长做的小泡芙,你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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