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盯着她那缠着布的脚,心疼得紧,这城北是一片乱石区,营在设得急,整个巡防营的人都调动了,才来得及造好营帐,但坎坷不平的路面,因着这几日连绵不断的雨,一直不好修葺,上京大半数的人都泡在那污水里。
送来城北的那些兵将数不胜数,城北的营地如今还在不断的扩充,众人都祈祷着雨赶紧停了,出出太阳,可偏偏越盼什么,越难来什么。
整个上京如今陷入一片灰暗里,太阳已经有四天没出来了,春雨还伴随着闷雷声,搅得人心里越发的慌,营帐里哪怕生着火,时间一久,依旧显得有些潮湿,来来往往的人脚下踩着泥泞与石子,苦不堪言。
璟王扯了厚重的被子给她盖上,抬手将她微凌的发别到耳后,凝着这张稚嫩的小脸,心疼的取了帕子给她擦脸,这屋子里的水都用完了,璟王看了眼茶壶里煮着的茶,沾了些茶水给她擦了擦脸,擦着擦着,就发觉她脸上的胎记被擦掉了。
他凝着白华英这娇嫩的小脸怔了怔,先前他一直以为她这张脸没有胎记,是因为她用了别的法子将胎记掩盖了,今日才知道,原来这胎记才是以假乱真的东西。
他守在白华英的床边,将她的脸擦轼干净,又替她擦了擦手,将碳盆里的碳多添了几个,挪到了盆边,朝外头的烨罗低唤道:“去巡防营里再调些人过来,将城北营地外的路都填平。”
烨罗一时有些为难,“主子,这些石子太多了,好些路与泥泞搅在一起,再者,巡防营有一成的人已经传染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
“那就砍树,造一条路出来!”让这些大夫踩着石子在路上奔波劳碌,岂不是寒了人家的心!到时候这疫情就该更乱了。
“城北三里地外有一座山林,属下马上差人
安排。”烨罗看了眼白华英包着的脚,顿时明白了,转身领了人便急匆匆的走了。
封锦兰端了吃食同叶凤姜一道进来,见璟王在床边守着,二人怔了怔,封锦兰迎了上来,防备的瞧着他,“姐夫,你怎么在这?”
璟王扫了眼二人手里的吃食,指了指一旁的小桌,“放那儿,等她醒了再说。”
封锦兰打量着她苍白的神色,有些傻眼,“她……她脸上的胎记哪去了?唉?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凤姜,你过来瞧瞧。”她一把拉过叶凤姜,二人打量着白华英的脸。
这张小脸精致得像个陶瓷的娃娃,纤长的睫毛,朱唇不点而红,眉若山黛,秀丽妍殊,一时将封锦兰这种张扬的美都压了下去,她伸手戳了戳白华英的脸,有些傻眼,“她……真的是白华英?不能吧。”
叶凤姜拉开她的手,狐疑道:“你不觉得有点像春猎的时候站在官家身旁那位缇骑?那会子不少姑娘春心萌动,若是知道这人是她,只怕少女心要碎一地了。”
“对对对,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都瞧着傻眼了,那小公子生得也太俊了,白家那三小姐还花痴似的瞧了一路,若是知道这人是她大姐姐,只怕肠子都要气青了。”封锦兰瞧着她乌黑疲惫的眼圈,往一旁挪了挪,“让她睡吧。”
叶凤姜微微颌首,“咱们还有个人替换能歇一歇,她这几日,我每回见她都在忙碌,不见她合片刻的眼,如今能歇一歇也好,这吃食给她热在碳盆边,醒了瞧见了,就能吃了,对了,翠青呢?”
翠青是白华英贴身的丫鬟,自然是要守在这儿才是,怎么成了璟王守在这儿了,孤男寡女的,到时候若是传了什么闲话,她还怎么嫁人。
封锦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道:“翠青跟着她主子打转也没
歇过,这会子休息去了,实在扛不住了,外头正乱着呢,咱们先去守着,姐夫?”
她转身欲走,却瞧见璟王脚步都不曾挪,不由又唤了两声,璟王幽幽的扫了眼二人,“她胎记一事,不可声张。”
“知道,我会吩咐人守在外头,谁也不许扰了她,姐夫,你是来找魏公子的?还是来找常大人的?”封锦兰明里暗里的暗示他该走了。
璟王理了理衣袍,起了身,“本王来寻常大人有要事商议。顺便过来瞧瞧疫情情形如何了,如今看来,似乎不大理想。”
叶凤姜抬步出了营帐,随身的丫鬟当即替她撑了伞,这外头的雨夜里下得比较大,溅在泥泞的地面上,带起了一身的泥,如今也没有大小姐的那个条件,只能默默的忍了。
璟王一出来,常新便迎了上来,领着他去了旁边的营帐,封锦兰防备的瞧着璟王,朝身旁的叶凤姜低声道:“咱们得派几个靠谱些的过来守着。否则她正在歇息,这营帐里是个人都能进了,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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