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四嫂周秀来了,先是平易近人地对陈慧考上大学表示了热烈的祝贺和亲切地问候,又聊了闲话若干,然后话锋一转,向陈永文说:“爸,你上次借我家一百块钱一直没还,我们明天要用呢。”
那是春天的时候,丁俊仙身体不舒服,找村里的大夫配了点药吃上不管用,反而症状更严重了,于是陈永文就想带她去公社的卫生所看看,可是家里没钱,没奈何,就向四媳妇周秀借了一百块钱。
丁俊仙说:“秀秀,那时说的就是秋天还,现在青黄不接,家里没钱啊!”
周秀说:“你们想想办法吧,我家当紧要用,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这句俗语原本很正常,但当时当地的农村人却很少说,因为他们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诅咒,“借了不还,全家死完”,一般撕破脸面时才用,周秀虽然没加后半句,但已显示出她十足的恶意。
陈慧烦她,搜遍几个衣兜,凑够一百块钱给了她,那是九哥给她的伙食费,她一点一点地省下来的。
周秀见钱眼开,咯咯笑道:“还是九妹有钱,有个心疼你的九哥,不像我,遇上你四哥那个窝囊废,吃点喝点还得扎紧屁眼。”
然后拐弯抹角地提出她的无理要求,让九妹替她家背一部分债务。
周秀个子不高,脸盘子小巧,倒也有几分姿色,却肥得不像话,胸前两个肉团直立不住,向下耷拉着,和高高腆起的肚子紧密相连,中间形成一个三角形的深坑,宛若喜马拉雅山中间的柴达木盆地,也许是经常扎着屁眼,只吃不拉,所以造就了如此伟岸的身材。
她嫁到陈家之前就是这么胖,自称可以生吃两碗肉馅。
当然,周秀的能力远不止这些,据她向队里的人说,陈家当初要什么没什么,庄户人家连个骡马车都没有,全是她这两年帮他们置办的,她家的房子是她自己装修的,陈永文根本没花钱,连陈慧上学也是她在供。
队里有个女人向丁俊仙告状,丁俊仙气笑了,说:“是了,连陈永文的老婆也是她给娶的,不然陈永文现在还打着光棍呢。”
她得了便宜也就算了,还要挑拨老二和老三媳妇,一见人家夫妻闹矛盾,她就说风凉话,比如“媳妇不值钱,婆家不待见”、“公婆都是贱骨头,你越迁就他,他越欺负你”,等等。
老二媳妇还好,比较有主见,她挑唆不动;老三媳妇却常常被她忽悠得跟陈永文两口子大吵大闹,要么寻死,要么离婚。
周秀刚过门那会儿,陈慧本来觉得她挺亲的,可是后来随着深度交往,觉得周秀是个蛮不讲理又心术不正的蛇蝎女人,就很反感她。
陈永文借钱给儿子娶媳妇,债务不能全是他背,都要分给儿子一些,这时周秀提出,陈慧一直在上学,属于这个家的一份子,理应承担一部分债务。
陈慧当即火了,嚷道:“我要背也是背我爸的债务,凭什么背你家的?”
周秀据“理”力争:“我家的债务最多,你爸妈处事不公,一样样的儿子,两样对待。”
陈慧说:“废话,那是因为你当初要的多,全河蒲公社的男人,也没娶过你这么贵的老婆,你得了好处,就得承担负累。我上学的费用,全是我九哥出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秀说:“你九哥只是给你出了伙食费,学费还是家里交的。”
陈慧说:“那也是我爸妈的钱,你出过一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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