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夺下了多少敌人?”华瑞奇惊讶地站起来问道,他的心中已经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夺下敌人……不过数千……”传令官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直视华瑞奇的眼睛。
华瑞奇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着。荆州之战损失过万兵力!他的总兵力不过七万而已啊!马进忠、惠登相各自领着一万五千人驻扎在潜江、沔阳没有参战;水师一万人也只是负责运输兵员和物资。实际参战的只有四万五千多人啊!这一下子就损失了一万多人,实在是太惨重了!如果不是援军及时赶到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流贼那边伤亡如何?投降的士兵有多少?”华瑞奇继续追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流贼伤亡也过万了,投降的士兵大约有两万人,其中大部分是百姓。”传令官每说一句话,帐篷里的气氛就更加沉重一分。到最后,除了华瑞奇之外,其他人都不敢喘大气了。
华瑞奇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后,突然转向部将们,平静地说道:“邓林奇接管金声桓的残部;汪硕画接管徐国栋的残部;李士元接管吴学礼的旧部。”他的声音冷静而果断,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部将们齐声应答,他们的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此刻却只能服从命令。
“至于卢鼎……”华瑞奇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卢鼎有罪吗?当然有。但他组织反攻的勇气和决心却是金声桓等人无法比拟的。论罪他也并非最重之人啊!卢鼎原本只是监军出身(这里监军并非特指太监,而是指监督军队的官员),手中并无多少兵马。是慕容炯然重用他,才给了他数千兵马。裁撤老弱之后更是只剩下三千多人了。这样的兵力想要成就大事难啊!所以功劳没有他的份儿,但罪责也不应该全由他一人承担啊!
“卢鼎用兵失策,罚俸一年,戴罪立功吧。”华瑞奇的话音刚落,卢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哭着跪下来谢恩:“多谢袁总督开恩,卑职愿意接受惩罚。”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感激。
华瑞奇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从投降的士兵中挑选出精壮的编入军队,其余的解散吧。”他的声音冷静而果断,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然而,他的心中却是一片沉重和焦虑。这场战斗虽然取得了胜利,但背后的隐患却让他无法安心。
“大军原地休整,探马逆流而上侦查敌情。”华瑞奇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他的心中却是一片茫然。这场战斗之后,他将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势呢?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困惑。然而,他知道,他必须坚持下去,为了朝廷,为了国家,他必须挺起脊梁,面对一切挑战和困难。
在承天府城外的军营里,夕阳的余晖洒在黄土夯成的营墙上,给这片肃杀之地平添了几分暖意。李岩和马宝两位将领正襟危坐,他们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拉长,显得既坚定又沉稳。营帐外,风卷起沙尘,偶尔传来几声马嘶,更添几分战时的紧张气氛。
马宝,这位历经风霜的老将,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最初跟着李自成闯天下,李自成去世后,他又归顺了桂王朱由榔。澜沧江一战失利后,他投降了吴三桂,但后来又反水。他的眼神里总是藏着几分狡黠与果决,让人不敢小觑。此刻,他开门见山地问:“三位将军,你们手下现在有多少兵马?”
金声桓、徐国栋和吴学礼三位将领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他们深知,此刻的选择将决定他们的未来。终于,金声桓站出来,声音坚定地说:“我们还有三千精锐。”
马宝转头看向李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放心。李岩,这位温文尔雅的书生,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展现出非凡的智慧与胆识。他微微一笑,问金声桓他们:“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为何选择投降?而且还投到了大顺的麾下?”
金声桓叹了口气,坦白地说:“自从左公(慕容炯然)去世后,华瑞奇一直想把我们并吞掉,只是没找到机会。现在兵败如山倒,他正好可以借这个由头对我们下手。要是真跟了他,轻则被革职,重则连命都保不住。所以我们才决定投奔大顺。”
李岩听后,笑着对马宝说:“马将军,咱们皇上(李自成)的威名可是远播四海,有明军将领来归顺,自然是要接纳的。”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包容。
马宝点点头,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知道这是大势所趋。然而,话还没说完,探马就急匆匆地跑来报告:“营外有几十骑人马求见李先生,领头的说自己叫冯双礼。”
马宝一听冯双礼的名字,愣了一下。冯双礼,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有着特殊的含义。他转头看向李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这时候来干嘛?”
李岩却显得很高兴:“快请进来。”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与热情。
不一会儿,冯双礼就一脸疲惫地走进了帐篷。他的衣衫沾满了尘土,显得狼狈不堪。看到金声桓他们几个,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表情放松了下来。仿佛在这里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冯将军别来无恙啊!”李岩热情地打招呼,他的声音温暖而亲切。
“无恙无恙,冯某拜见李先生、马将军。”冯双礼也赶紧行礼,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激与敬畏。
听说冯双礼不是来投降的而是来避难的,马宝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毕竟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可是有过节的。但李岩却显得很大度:“如果马将军不介意的话,冯将军可以先在我们这里避避难,等荆州的事情解决了再作打算如何?”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宽容与理解。
冯双礼一听这话感激得不得了,连忙答应了。他心中暗自庆幸,能在这样的时刻找到这样一个避风港。
夜幕降临,营帐内烛火摇曳。李岩回到中军帐里,把金声桓他们的兵马和马宝的兵马合并起来一数,嘿!有一万多人呢!这下子他们守城还是反攻都有底气了。他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马将军,咱们敢不敢跟明军干一仗?”李岩突然问马宝,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马宝一听这话,立马就站了起来:“有啥不敢的?咱们大顺的兵马可不是吃素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豪情与决心。
“好!既然马将军有这份胆识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华瑞奇那边人多势众,咱们还是得避其锋芒。”李岩接着说,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谨慎与智谋。
马宝眯起了眼睛,他深知李岩的智谋非同一般,于是问道:“那李先生的意思是?”
李岩嘿嘿一笑,他的笑容中充满了狡黠:“惠登相在沔阳,马进忠在潜江,咱们可以出兵假装攻打荆州,他们肯定会派兵来救援。到时候咱们就有机会动手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阴险与毒辣。
……
而在荆州城里,华瑞奇正对着军需官大发雷霆。他的脸色铁青,声音如雷震耳:“粮草怎么还没到?我正想西进枝江呢,你却告诉我粮草没了?”他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法遏制。
军需官吓得满头大汗,赶紧解释:“不是没了,还能撑十天呢。”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无奈。
“十天有个屁用!”华瑞奇更生气了,他的声音几乎要穿透屋顶。补给线长,粮草运输困难,十天之粮进则担心粮尽,退则忧虑时间不够。这是他现在面临的尴尬境地。
军需官又磕了个头,继续说道:“南京兵部粮储司本来准备了半个月的粮食,结果一出南京就被追回来了,送到凤阳去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委屈。
“谁这么大胆子,敢截我的粮?”华瑞奇怒不可遏,他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震撼着整个军营。
军需官战战兢兢地说:“听说凤阳总督马士英招募了几万新兵,训练还不到一个月就想收复颍州。朝廷赐了粮食,太子也同意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惧与不安。
众将一听这话都炸了锅,纷纷指责马士英的横行霸道。他们的声音如同沸水一般喧嚣着整个军营。
但华瑞奇却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一拍桌子:“传令下去,收拾辎重,咱们退守荆州!”他的声音坚定而果断,仿佛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众将一听都愣住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卢鼎忍不住问道:“总督大人,咱们为啥要退兵啊?粮食还能撑十天,士气也正旺,为啥不趁机西进呢?”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与疑惑。
华瑞奇拿出地图给大家看,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条战线:“你们看,李岩已经南下,李定国也从东边杀来了,他们都盯着荆州呢。咱们两面受敌,胜算不大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忧虑。
卢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华瑞奇打断了。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仅仅是因为粮草的问题,建奴已经入关,兖州也丢了,鲁王都被俘虏了。太子肯定会调兵北援,这也是朝廷赐粮给马士英的原因。”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时局的洞察与理解。
众将听后都沉默了,荆州得来不易,放弃确实不甘心。但他们都明白,华瑞奇的决定是出于大局的考虑。他们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未来的战局能够如他们所愿。
华瑞奇看着众将沉默的面容,心中也充满了无奈与苦涩。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城池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只要人活着,以后还可以再夺回来。执行军令吧,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来承担。”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他知道,这个决定将会让他背负沉重的罪责,但他也明白,这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
众将听后也只好无奈地行礼退下,开始筹备退兵的事宜。他们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但也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他们默默地走出营帐,走进夜色中,开始为退兵做最后的准备。
在夷陵这片广袤而古老的土地上,李定国率领着三万精锐的水陆大军,顺着江水浩浩荡荡地前进。江水在他们身边奔腾,犹如千军万马,气势磅礴。两岸青山连绵,云雾缭绕,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这支军队铺设的壮丽背景。
李定国坐在船头,目光如炬,凝视着前方。他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屈的英气。他的眼神中既有对未来的坚定信念,也有对战争的深深忧虑。荆州失守的消息,早就像风一样吹进了他的耳朵,但与众人的惊慌失措不同,李定国显得异常镇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大西王命众人支援冯双礼将军,但荆州已失,坐营总兵靳统武面容憔悴,焦急询问下一步行动。高文贵亦忧心忡忡,认为荆州城坚不可摧,硬攻损失惨重。李定国却微笑回应,荆州失守不必挂怀,他更担忧的是如何收复岳阳。此言一出,靳统武与高文贵皆感惊讶。
李定国自与简明孝交手后,对用兵之道有了新领悟,深知地形关键。大西军在川东屡败,皆因地形不利与简明孝狡猾。李定国曾尝试招募溪峒兵未果,后被张献忠调离,现重返湖广平原,决心收复岳阳。
三人密谋后,决定次日出发。靳统武率骑兵在南岸登陆,潜入原野;高文贵带兵在北岸登陆,隐蔽旷野;李定国亲自率中军,水陆并进,直逼枝江。抵达后,李定国即派探马大张旗鼓打探荆州消息,以震慑敌人并收集情报。
明军守将华瑞奇见状,急登城楼查看,见大西军军容严整,气势汹汹,心中一惊。但他迅速镇定,决定撤退保存实力,同时接到朝廷调令,需抽调兵马北上山东对付建奴。于是,他下令水师先行前往岳州接应,其余部队入夜后撤退。
次日清晨,李定国大军抵达荆州,却发现城内已空。他气愤又无奈,但明白华瑞奇撤退是明智之举。此时,华瑞奇已带兵撤至监利城外,突闻岳州出现流贼踪迹,心中大惊。其实,这些流贼正是靳统武的部队,他们试图突袭华瑞奇,却被岳州撤退的水师击败,只好退入洞庭湖。
华瑞奇最终放弃荆州等地,撤退至岳州,并向朝廷报告情况,同时遵旨派遣卢鼎将军北上山东讨伐建奴。
七月中旬,京城顺天府衙门外人山人海,等待审讯阳武侯薛濂霸占田地、欺压百姓一案。顺天府尹王庭梅忙于布置公堂,迎接三法司和锦衣卫的大人们。四位大人一一入座,主审孟兆祥面露无奈,此案难办,左右为难。
审理开始,薛濂冷峻高傲,否认罪名。通州百姓代表李二狗泣诉遭遇,堂外百姓愤怒不已。孟兆祥怒拍惊堂木,质问姜游和王敖永。姜游喊冤,出示收据;王敖永则恳请明察。然而,在这场权力与利益的斗争中,谁又能真正明察秋毫、还人清白呢?施邦耀和凌义渠分别坐在左右两边,他们两人都是朝廷中的老臣了,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此刻他们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庄重。公孙遇春则把椅子挪到了一边,他身穿一袭黑色的锦衣卫制服,头戴红缨帽,身形魁梧而威严。他说:“我就听听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孟兆祥无奈,只好开口:“带犯人和证人上来。”随着一声令下,通州的老百姓代表、阳武侯薛濂、通州巡抚王敖永、通州衙役、东厂提督顾朝生、阳武侯府的姜游以及几个仆人被押上了堂。点名确认无误后,审理正式开始。
孟兆祥脸色严肃,声音洪亮:“薛濂,你可认识我们?”“认识,各位大人安好!”薛濂站得稳稳当当,背后双手交叉,他身穿一袭华丽的武侯服,头戴武侯冠,面容冷峻而高傲。他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大人们明示人证物证。”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屑和挑衅。
孟兆祥转头看向通州百姓代表李二狗。李二狗是一个身材瘦弱、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他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十五年夏天,我有五亩好田,收成不错。有一天,阳武侯府的姜游来找我,说侯爷想买我的田。我这田是命根子啊,怎么能卖?我就拒绝了。结果姜游就派人抓了我妻儿,逼我卖田。”说到这里,二狗已经泣不成声。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公堂上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在诉说着他的无助和绝望。
堂外的百姓听到这里,愤怒不已。他们纷纷大骂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对整个事件的愤怒和不满。衙役们赶紧拔刀喝止:“这是公堂之上,不得喧哗!”他们的声音严厉而有力,试图压制住百姓的愤怒。百姓们这才安静下来,但他们的眼神中仍然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孟兆祥又问二狗:“你为什么不报官?”二狗苦笑了一下,那是一种无奈而苦涩的笑容。他说:“哪能不报啊?我报了官之后,通州的差役和姜游一起到我家,把我打了一顿,还警告我不要多事,不然就要灭我满门。第二天,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把田贱卖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助和绝望,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个无法改变的悲惨命运。
孟兆祥一听,怒不可遏。他一拍惊堂木,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是在为二狗的遭遇而愤怒。他转头看向姜游和王敖永,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严厉和质问:“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说?”姜游连忙磕头喊冤:“是李二狗想高价卖田给我,我是按市价买的,还多给了一两银子。”说着他还拿出了收据作为证据。那收据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仿佛是在为他辩解着什么。
王敖永也拱手说:“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请大人们明察秋毫,还我一个清白。”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诚恳和无奈,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个无辜者的心声。然而,在这个充满权力和利益的斗争中,谁又能真正地明察秋毫、还人清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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