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敲击沉木桌子的声音一直持续着,端坐在方桌旁的肥硕身躯只是摆着笑脸,并没有继续说后面的话。
这间宽敞的包间位居槐阳城最高的古楼顶端,大体建设格局和上和城妖宝楼如出一辙,只是这边古楼每一层摆置装饰之物比上和城那座更加奢华。
钟紫言和秦封二人坐在此间下首位,秦封不急不缓喝着上次款待过的具有清神补气作用的苔沅草名茶,钟紫言将手第二杯茶水饮尽,茶杯触碰桌面发出一声轻微响动。
清亮沉稳口音终究开始忍不住问出了声:
“赵前辈,您急切找我二人来,该不只是将玉简所传之言重复一遍吧?”
昨日赵良才派手下传讯给钟紫言,说他发现七年前已死去的王家家主就在铁晶鬼窟内,这是对那姚刚进行搜魂后得知的,假不了,故急切邀请钟紫言前来谋一件大事,特意强调一定得带上秦封。
原本钟紫言不想来的,门内两位师兄正在筑基关头,年底一大摊杂事也要处理,王弼是死是活关自家什么事。
可仔细一想,当初秦封求金丹延寿之物,自家老祖毕竟找人家帮过忙,再说堂堂金丹以礼相邀,赤龙门小门小户,直接拒绝那得多摆谱,以后恐难见面。
于是第二日早早动身,由秦封携带钟紫言飞驰赶来槐阳城,现下茶也喝了五杯,正事儿还没说一个字儿呢~
“嘿嘿,小掌门莫要急,我这不是考虑完善我的谋划嘛,这下就说。”
赵良才眯眼讪笑,自己给自己倒了半杯茶,哧溜一口饮罢,胖乎左手将袖口往上抬了抬。
钟紫言看在眼里,心想,以您这种活了几百岁的老人家,谋一件事早在给我送玉简之前就想好了,非要时时装着一副势弱愚笨的做派,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赵良才咳了一嗓子,“嘿嘿,我其实是想问秦道友,听闻你与王家有死仇?”
钟紫言疑惑看了赵良才一眼,又将目光移向秦封。
秦封拱手执礼,“道友不敢当,晚辈的确与王家曾有仇怨,不过如今他家全族覆灭,昔年种种早已烟消云散,这时也没什么心结了~”
赵良才如今金丹期,称呼秦封为‘道友’自是给足了面子,侧面来看,必是有事相求,钟紫言静静在一旁听着。
“听闻当年你家是槐阴河拱月泉练剑池一脉,嘿嘿,那该死的王家将你全族……这仇的确是不浅,哈~”
赵良才巴扎了一下嘴,轻叹后将声音拔高:
“如今我获知王弼已被邪魔侵染躯体,就藏在槐阴河上游铁晶鬼窟内。
呃…咱们毕竟都是道家修真之士。
魔物极易染附旁人,催生同类,这几年鬼邪已经够槐山众多修士难受了,若是等王弼在里面养好伤势,届时出来作乱恐怕难有敌手。
散修生存愈发不容易了,我建这槐阳城何其艰难,实在不愿意将来有一日被王弼毁去。
故而今日邀请二位,尤其是秦道友,一同去诛了他!”
钟紫言和秦封对视一眼,二人来时猜测过赵良才可能会教他们涉入此事,那时便一口确定,绝不入伙,这事没法参合,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秦封沉吟片刻,也不说那些套话,直言道:
“查探我家与王家的恩怨,前辈应是费了一点功夫,投入人力物力查我背景,今日邀来,便是能说出我不得不参与的理由,您还是直白些开口。”
赵良才何许人也,槐山如今金丹第一人,手下筑基没有数百也该有大几十,正常情况哪里会差秦封这一个打手,必定是有其他方面需要秦封帮忙的。
“嘿嘿,不愧是幽影山出来的人……那我就直白些,当年槐阳狩宴后,小蜂丘三十余筑基布下禁绝大阵成功击杀王甲,为首者该是秦道友吧?”
一听此言,秦风双眉凝起,“前辈竟然知道这事?”
赵良才目精光一闪,又憨忽油腻的笑了笑,“略有听闻而已,不知细节,不知细节的~”
房间内一时陷入寂静,三人皆没了声音,钟紫言看了秦封一眼,又转向赵良才,只见其突的正了身型,肥脸严肃正色:
“我想请秦道友再布一次禁绝大阵,届时我亲自处理王弼,事成后必有重谢!”
钟紫言和秦封双双震惊,原来是盯着秦封会布置禁绝大阵这一点来的。
赵良才继续开口:
“不会教你们受一丁点儿伤害,只需布设好禁绝大阵即可,届时我送秦道友你个人一千三阶灵石。
当然,两位如今是一家人,钟掌门这边我送出槐阳城三间一等地段的铺子作为酬礼!”
钟紫言心大惊,这么一笔酬劳,天价啊!以赤龙门的发展情况,攒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能攒下。
事出反常,其必有蹊跷,秦封直盯盯看着赵良才,“前辈花这么一笔巨款请我辅佐出手,只是为了槐山众多散修?”
赵良才单手撑眉,愁苦道:
“可不是?
十年来先是兽乱、而后是长苏门与王家争斗、再后来槐山上来了元婴夺宝,一桩桩一件件,昔年繁荣的槐山地界,如今还剩些什么?
今时的修士数量没有十年前的三成,就这种情景,也每况愈下,鬼邪猖獗汹涌,众多小势利被逐渐蚕食,长此以往,不扯大义,就说我妖宝楼的生意也没法做了。
如今又出现魔孽,若再不出手,我槐山前程堪忧呐!”
那一副深明大义,悲天悯人之相,看的钟紫言差一点儿以为这位赫赫有名的妖宝楼老板真是菩萨转世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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