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何子衿武功其实一般,她是小时候跟舅舅学过健身的拳法,后来练的多了,熟能生巧,练久就颇有些模样,还得过闻道师啊的一些指点,但也仅止于此罢了。说何子衿能揍翻曹华,其实跟曹华看她是个女人没防备她真能下手也有很大关系。不说帝都,就是太皇太后身边比何子衿武功好的,怕也不在少数。
但,太皇太后偏点了她。
何子衿就明白这跟武功不武功的没关系,她甭看一生两世,两辈子年纪加起来不比太皇太后小几岁,但说来,她这一生两世的,论智慧却是远不如这位太皇太后。何子衿没多想,她只想通一点,阿念没了帝师的差使,太皇太后让她做公主们的武先生,绝对是好意。既是好意,何子衿当下就应承下来,起身谢恩。
太皇太后微微颌首,何子衿望向太皇太后那种从容中带了一些关心与欣赏的神色,突然觉着,历史当真是极片面性的东西。何子衿虽然只是个四品恭人,但她对太皇太后亦是有所耳闻,私下里还与阿念讨论过很多回。夫妻二人说的,无非就是太皇太后的谋略手段,其实,想来大多数人对太皇太后评价亦是多自她的身份地位权势而来,此时,何子衿却是觉着,仅以权势地位来评断一个人,就太片面了。除去权力与地位,太皇太后首先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大家所想像中的为权谋而生的怪物。
只是,何子衿也不知道怎么太皇太后看她的神色中还带有一丝欣赏,那啥,她以前在北昌府时也被人拍过无数马屁,听说不少奉承,但何子衿深知,哪怕她这样一生两世的人生,相对于太皇太后大半世的经历,犹显平凡。太皇太后看她这样一个凡人,欣赏她哪儿啊!
何子衿都想不出来,何子衿想着,大概是太皇太后知道阿念与先帝的关系,爱屋及乌,看阿念如今不再做帝师,照顾她家,才让她做公主的女先生吧。
当然,要是往利弊而言,有人会说是不是太皇太后要拉拢江家,但江家这小门小户的,亲戚里最大的官就是阿念和沈素,不过正四品,在帝都算个啥啊,勉强够得上中阶官员的边儿。倒不是何子衿妄自菲薄,上层的权力争斗,关你家这些身处教育机构的国子监祭酒(沈素)与翰林院翰林有啥关系啊!你家有啥价值让当朝掌权人拉拢啊!就阿念与先帝那说不出口的关系?
如果将太皇太后此举视为拉拢,未免太低看太皇太后,也太高看江家了。
所以,何子衿很领太皇太后的情,太皇太后提她一把,她家的日子要好过许多,就是阿念,也能在翰林少受些轻视。
何子衿挺高兴回家跟阿念说了这事,阿念想了想道,“大公主是宫里张太美人之女,嘉纯郡主论辈份是先帝的侄女,太皇太后的孙女,自小就赐婚巾帼伯长子,养在慈恩宫。”
阿念道,“真没想到这时候太皇太后倒是提携了咱家一把。”阿念也视为是提携,这不是拉拢,如果想拉拢一个人,不是在你遇难时出手,而是先将你踩进泥里,看你落魄,看你再无机会时,再抛出救命稻草,敢不视为父母恩人?这才是拉拢的手段。太皇太后这个,倒实实在在的真是照顾了。
何子衿道,“是啊,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做好几年山长,教教学生还是没问题的。”
何子衿颇是自信。
何子衿自小就是教育小能手,哪怕跟公主郡主相处,她是太皇太后钦点的,也没有处不来的道理。关键是,大公主与嘉纯郡主都不是难相处的,譬如那些什么刁钻蛮横更是没有的事,两个小姑娘倒是都很聪明,太皇太后一向喜欢女孩子,嘉纯郡主不必说,既是太皇太后的孙女,赐婚的又是太皇太后心腹巾帼侯之子,这亲事还是仁宗皇帝定下的。先帝在位时,知晓太皇太后喜欢女孩儿,大公主是先帝长女,故而,生下未久就抱由太皇太后抚养了。至于太皇太后养育孩子的水准,看先帝就知道了。
所以,相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大公主与嘉纯郡主很少出宫门,无非就是比较好奇宫外的生活,何子衿就捡些北昌府的事与她们说,小姑娘们就颇觉有些新奇了。
除此之外,何子衿还会适当的在太皇太后跟前说一些当初在北昌府建女学的事,何子衿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她觉着,太皇太后对女学挺有兴致。何子衿的度把握的非常好,就是一点可以用来闲话的小事,而且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事,譬如,宫媛小时候如何识破被其父宫财主救回家的斯文拐子啥的,比话本子还有趣呢。
就是大公主与嘉纯郡主也能知道一些人心险恶的道理。
其实,太皇太后有一点不大理解,就是何子衿后来怎么把女学捐给衙门了。何子衿道,“女学起初就是想给我闺女一个念书的地方,后来渐渐来的女孩子多了。当时,一则我要跟相公去北靖关赴任,以后怕顾不到女学的事。二则就是只有把女学托付给衙门,女学才能生存更久的时间。哎,我也不会说那些大道理,可我想着,人的聪明智慧不是天生的,书籍最大的功用就是记录与传播,念书是一种非常好的开启民智的法子。”
太皇太后只是认真听了,道,“是啊,所以,咱们女人也该多读书。那些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真不知道脑袋是怎么长的。”
何子衿还是头一遭听太皇太后说这般接地气的话。
何子衿自做了公主郡主的武先生,于宫闱时有出入,有一日,她还忽然见到一人。何子衿惊的,眼睛瞪老大,她一时都觉着自己是不是眼神恍惚认错人什么的。
这人年岁瞧着与太皇太后相仿,但因太皇太后鬓边两缕银丝,进而多出几分威仪。此人却是一头乌发,眉眼间难免有些岁月留下的细纹,但,就是这岁月细纹中都依稀可见当年艳光。倘只是艳光,何子衿这些年颇经了些事,见了些人,也见过一些绝色之人。只是,那些人如何能与此人相比,那艳光与上位者独有的霸气相交织,唤起何子衿一丝少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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