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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北昌行之一二三(1 / 2)

第435章

其实,这年头儿的孩子,除了何大仙儿这样两世一生的传奇经历,小时候精乖精乖的,是阿晔,少时不听话也挨过阿念两巴掌。

但,大宝不一样啊!

阿念不是惯孩子的那类爹,可大宝在江家,自小那叫一个众星捧月,像龙凤胎双胞胎,小时候十来个月,十一二个月大都开如学迈步走路了,大宝不是,据说大宝两岁才学会走路,是家里太过疼,成天抱着,舍不得孩子下地。这倒也不难理解,江家原先的情况与何家是有些相似,打江太爷那会儿,男丁是单传,当初何琪一举生下大宝,江家以为这一根苗呢,而且,那会儿正值江仁做生意有了起色,家中经济大为改善,故而,对大宝,那是相当宝贝的。不然,以前大宝那挑食的劲儿,那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再加上大宝自幼上学展现了远超其父的念书天分,性子亦不似重阳那般淘气的,这一路成长,真是受尽家里各种疼。别说挨打了,大宝碰破块油皮,江家上下都得心疼好几日!

何子衿初闻大宝挨揍的事,先是想,江仁这是咋啦!大宝这去岁刚考了举人,光耀了门楣,江家当他大宝贝,如何舍得打一下啊。

何子衿怀疑这消息是不是出错了,问儿子,“你是不是听错了,你大宝哥有啥错处要挨揍啊?”小孩子挨两下倒罢了,大宝都要娶媳妇的年纪了,是为着大宝的颜面,等闲也不能去打他的。

阿晔道,“这如何能听错,是二宝跟我说的,说大宝哥屁*股都被打肿了。”

何子衿问,“二宝有没有跟你说是什么缘故?”

阿晔道,“他也不晓得。”

何子衿觉着,挨揍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无他,除非是大事,不然,江家不至于这样瞒着。既是大事,何子衿都不晓得要不要去看望大宝了,还有,这是出什么事了?何子衿生怕大宝年轻,惹下什么祸事,毁了前程。可再一想,江仁何琪都是明白人,倘真有关系大宝前程的大事,绝不会瞒着。何子衿思量,应是不好启齿之事,却又与大宝前程无干。

这么一想,何子衿放心了。

晚上,何子衿还同阿念提了一句呢,阿念道,“大宝这定是做了什么不能饶恕之事。”阿念与子衿姐姐的看法是一样的,大宝是江仁的长子,江太太江老爷江老太太江太爷都格外看重他,若不是难以饶恕之事,哪里舍得打一下。

夫妻二人只是一说,都未放在心上。结果,第二天,何琪过来了,何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何子衿命丫环上了茶,便打发她们下去了,劝何琪,“阿琪姐你这是何苦啊。大宝便有不是,好生劝解着些,他一向是个明白孩子。”

何琪说着眼泪下来了,道,“妹妹哪里知道,当真是气死个人,我都不想活了。”

“到底是何缘故?”何子衿道,“昨儿阿晔回来说二宝与他说大宝挨打了,我有心去看看,又担心他大小伙子,脸面上不好意思。”

何琪欲言又止,叹道,“我都羞与妹妹启齿。”

“你说吧,咱们一处想想法子也好。”

何琪将事一说,何子衿也吓一跳,都不能信,“什么?大宝中意隋姑娘?先时阿琪姐你不是还说要给隋姑娘说一门亲事的么!”

“是啊!”何琪拭泪道,“我是看着隋姑娘年纪轻轻,这也不过二十有一,和离在家,岂不耽搁了青春。我要说亲的事,正同我们老太太、太太说呢,大宝不晓得怎么知道了,与我说隋姑娘没有再嫁的意思,又说张家那亲事不般配。他这样说,我想,既然人家姑娘不愿再嫁,这亲事也不好再说。谁晓得,那个孽障那会儿存了私心哪!打去岁开始,我给他相看亲事,难得他中了举人,近来,李学差太太与我走得很是亲近,她家正好有适龄淑女。我瞧着,那闺女不错,正想问一问他的意思,好定下亲事。结果,那孽障说他中意隋姑娘。他要是中意个别人家的姑娘,只要正经人家,我又不一定非要他去娶李姑娘。可这隋姑娘,我不是说她不好,不能生养这一条,眼下大宝正是心热,觉着人家好。可待过些年头,别人家都儿孙满堂,他还孤单单的俩人过日子,介时生了埋怨之意,岂不是害了人家隋姑娘一辈子。”何琪说着是一通哭。

何子衿忙劝她道,“这事,哭也无用,隋姑娘如何说?”

何琪哽咽道,“我昨儿见了见隋姑娘,隋姑娘说,大宝与她提过,她早回绝了大宝,再不可能与大宝成姻缘的。人家是个明白的,也不知大宝这怎么着了魔!前儿话赶话的,气得你阿仁哥都动了家法。”何琪说着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可见着实是心疼儿子。

在何子衿看来,情缘一事,当真无解。

以江仁之聪明,何琪之坚韧,都对大宝这事毫无法子。三姑娘有些怀疑隋姑娘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啥的,毕竟,隋姑娘是过来人了,大宝还是情窦刚开的童男子,何子衿道,“隋姑娘在女学里做事,无事都不出门的,自打阿琪姐与我说过大宝的事,我叫人留意着,这些天也没有只言片语捎带出去。她与阿曦相熟,要是真有什么要传递给大宝的,必然经过阿曦。我看隋姑娘的意思,倒像是当真于大宝无意。”

何琪捶胸,直骂大宝,“这哪里是儿子,分明是我上辈子的冤家。”

三姑娘劝她道,“师姐何必这般气恼,原本大宝也是暂不成亲的意思。他男人家,晚几年成亲能有什么,现下不过年纪小,没什么见识,一时对隋姑娘着了迷上了心。先叫他好生攻读,待春闱得中,在帝都见一见世面,时间长了,还怕他不忘了隋姑娘呢。是隋姑娘那里,咱们都帮着寻罗着些,倘有合适亲事,不妨托媒人去隋家提亲。隋姑娘一嫁,还怕大宝不死心么。”

何琪叹道,“我看隋姑娘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出嫁的心的,隋夫子都是咱们孩子的先生,而且,此事毕竟跟人家隋姑娘干系不大,人家明明白白的说了,不愿意。倘她是那等狐媚之人,多少手段我都有,偏生她这般清净明白,叫人再恼也恼不到她头上。”

三姑娘一叹,“可不是这个理么。何况,还有一句话,这大宝初动情思,若长辈太过激烈,怕孩子灰了心丧了志,反是毁了孩子。”

何子衿道,“我说还是三姐姐先时的主意,先让大宝好生念书,亲事略放一放不迟。一则,人家隋姑娘与他无意,他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二则,少年人的心意,有时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得什么时候他自己想通不提了。三则,隋姑娘毕竟有些不足,眼下大宝年轻,子嗣不放在眼里,哪怕他是一片真心真意,也希望他能慎重考虑,将来年纪略大些,想法也成熟了,再说他与隋姑娘的亲事不妨。”

三姑娘也是当娘的,道,“大宝样样出众,不是说隋姑娘不好,可叫大宝配她,也实在太过委屈了。”

何子衿道,“话虽这样说,三姐姐可记得当年咱们在帝都听说的朱总督的事?”

“哪个朱总督?”

“说是与谢太后娘家姻亲的朱家,那位朱总督不是么,说是少时钟情江伯爵,那时江伯爵不过一介孤女,她家里说来以前也颇是显赫,父祖都是西宁关驻边大将,可惜家里人丁零落,江伯爵少时父母病亡,族中无人,不得已到帝都依附姑妈家过活。朱总督彼时是帝都有名的俊才,二十出头已是一地同知,他看中了江伯爵。朱家嫌江伯爵命硬,而且,父母双亡无所依靠。后来,两人到底没成。可这位朱大人一直将此事耿耿于怀,据说四五十上方娶了一位寡居的王妃。”何子衿这么一提醒,三姑娘总算想起来了,道,“对对,我在帝都也听人说过这般奇事。说来,帝都奇事也多,是那江伯爵,说也是一把年纪方嫁的人。”

“是啊,这事具体如何咱们不得知晓,可我想着,倘是朱大人早放下了少时的一段情思,依朱家门第,朱大人之高位,什么样的名门淑女不得呢?”何子衿劝何琪道,“所以我说,这事切不可太过激烈,大宝这十七八的男孩子,正是满腔热情的时候。何况,人还有这样的毛病,什么东西,越是求而不得,反越发心心念念。可有时,真正放在他掌心,他反觉平常了。我给阿琪姐出个主意,你不妨去隋家提亲看看,隋家应不应的,隋姑娘必不能应。倘隋姑娘不应,你好言劝一劝大宝,不管他能不能放下对隋姑娘的心意,先将母子之情缓上一缓,何必叫大宝觉着你跟阿仁哥是棒打鸳鸯的那根大棒呢。”

何琪很是担忧,“要是隋姑娘应了又如何?”哪怕儿子真要娶个二婚也罢了,可不孕这一条,何琪说什么也过意不去的。

“前番听阿晔说,隋姑娘性情颇是激烈,她先时嫁给姑妈家的表兄,都因身体之故而和离。说来,哪怕隋姑太太性子糊涂,可姑表做亲,毕竟是亲上加亲,尚且走到这一步。咱们家,老家远在蜀中,且大宝少有才名,以后定也前程远大,要是个聪明人,焉能只看眼前,不想想以后?待大宝见识深了,眼界宽了,是不是会后悔今日之决定,介时她当如何自处?娘家远在北昌府,身边又无儿女,是咱们再如何宽厚,待她也越不过大宝去。这些,她没个不想,不然,先时不会拒绝大宝。阿琪姐你现在先拢住大宝的心,别叫大宝因儿女之事荒费了课业,与父母生出嫌隙,至于其他的,不是我说,倘大宝真如朱大人那般衷情,他一辈子认定这一个,做父母的,难道能不成全他?倘大宝以后淡了此事,也自有他的姻缘。咱们做长辈的,到底是为了他好。”何子衿道,“莫因这事伤了孩子的心,也莫要因这儿女之事耽误了大宝的前程。是那隋姑娘出尔反尔,正说明此人不过一反复小人,她一个女孩子都不怕,咱们怕什么。娶亲之事上能用的手段多了,她要是个明白人,咱们自是不愿意用那些手段,可她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咱们当傻瓜,用手段勾着大宝,咱们难道是任人欺负的?”不怪何子衿想得多,这以进为退的提亲主意是她出的,她得虑个万全。她倒不介意隋姑娘不能生,可到底,大宝是姓江的,而且,看大宝长大,要隋姑娘当真是个心术不正的,何子衿也不能看大宝被坑。

有何子衿同三姑娘给何琪出主意,何琪这当局者迷的伤心亲娘总算有了头绪,何琪一琢磨也是,不管以后儿子是娶谁,先不能误了儿子的前程。不要说男人,是女人,没有本事也叫人瞧不起的。何况大宝还是被家族寄予无限期望的长子。何琪也是个干脆俐落之人,道,“我先跟相公商议一二,大宝这犟筋的东西,要是他过来说什么,还得你们多劝着他些。”

何子衿三姑娘自是应承,三姑娘道,“我叫重阳多去开导他一二。”

何子衿出这以进为退的主意,果然隋姑娘再不肯应承的,江仁何琪夫妇都放下心来,是何子衿听闻隋家拒了亲事,也将心搁回了肚子里。大宝颇是伤心不解,重阳过去看他兼劝他,“你这也忒急了些,人家隋姑娘又不是先时同你有什么情义。她刚经了和离之事,于亲事自是慎重。”

大宝靠着软枕,侧卧着身子与重阳说话,道,“我岂是秦家那样没有良心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人家毕竟不大了解。你也是,先时怎么没看出你对隋师姐有意来?”

大宝颇是懊恼,“我先时也没觉着隋师姐如何,是她这闹和离,我看隋夫子家里人少,小隋也还小,怕夫子被人欺负,过去帮了两次忙。有一回,那秦大郎过去送休书,叫隋师姐揪住衣领子,啪啪俩嘴巴。唉哟,那时我才注意,她生得可真好。后来,隋夫子隋师姐去秦家说理,我也一道去了,秦家给她一盘金锞子,说是给她以后再嫁的嫁妆,你猜怎么着?”说到心上人的事,大宝还卖起关子来。重阳却是早知此事的,大宝同他说了不下十遍,重阳道,“不用猜,你早跟我说一千八百回了,隋师姐啪将那盘金锞子打翻了!”

“对对,你不晓得,那时她两眼冒着怒火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自打那之后,我觉着,她越看越好看,她说话,我听,她做的米糕,也格外香甜。”大宝一幅心向往之的模样,把重阳麻地,“那你是喜欢这种抽人嘴巴打翻银子的人呗。”

大宝瞪重阳,“我倾慕的是隋师姐的骨气!”

重阳心说,什么骨气,瞧着是犯贱,重阳道,“那以后你们要是成了,万一什么事情上有争端,你还不得挨耳光啊!”

“隋师姐可讲理了,她烧的菜极好,泡的茶也香。”

重阳道,“不是我说,你还需慎重些,你看我家小郎,这以后没个孩子,要如何是好?隋师姐那性子,倘是能容丈夫纳小的,也走不到和离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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