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何子衿亲自作媒,姚节与江赢这亲事算得到了双方的口头许可,但正式定亲,还需姚节写信知会家里一声,如此才能正式缔结定亲书。是的,古代定亲,也是要有正式文书的,并非男方送了聘礼则罢。
所以,还需姚节写信回家,让家里正式出个定亲书,还有聘礼,一并送到纪家来,如此正式定下婚姻,这亲事才算定了的。
故而,姚节现在还有的等。
是纪珍原打算待姐姐定亲后再去帝都的,如今看来也等不及了,姚家人来往北靖关,一来一回得俩月,他定的是开春便去帝都求学的。
纪珍倒是同子衿姐姐亲近了一番,原是想请子衿姐姐到他家里来住的,不过,这回子衿姐姐是做为姚节的媒人过来北靖关的,不好住到纪家去,便住在了何涵家里。自何念王氏夫妻回老家后,何涵的日子便顺遂起来,因前番战事,何涵也立了不少战功,如姚节一般,升了千总,今家业兴旺,夫妻和美。见着何子衿过来,李氏很是欢喜,李太太笑道,“去岁年底我盼着姑奶奶过来呢,不想姑奶奶没来,今儿可算是见着了。”又恭喜了阿念升官一事。
何子衿笑道,“同喜。去岁在邸报中看到阿涵哥升官之事,原想过来,只是自从我们到了府城,行动上倒不比在县里时自由了。阿念衙门里一直抽不开身,又赶上阿冽秋闱,没过来。咱们虽一年多没见,我看亲家太太气色越发好了,嫂子也丰润了一些。”看李氏身体有些笨重模样,不禁道,“嫂子不会是有喜了吧?”
李太太笑道,“姑奶奶真是好眼力,三个月了。”
何子衿连忙又恭喜了李氏一回,李氏习惯性的将手放于小腹上,笑道,“再想不到的。”她生三子时难产,产婆大夫都说再有身子怕是难了的。
李太太道,“多亏姑奶奶送来的红参,她上遭生产亏了身子,后来请大夫看了,开的滋补方要用上等红参。这一二年的吃将下来,可不大好了。”说着很是感激何子衿,非但是给闺女送红参之事,还有先时亲家夫妻过来,真是过不到一处去。倘不是何家老太太出面,今还不晓得要如何过日子呢。哪里还敢期望闺女能再有身孕?
何子衿笑道,“这些药材可不要给当用之人么。说来,我那里离榷场近,那边儿的红参像这北靖关的皮毛,多的很。”又道,“妹妹现在身子如何了?倘有了身孕,服用这些药材时还需问一问大夫才好。”
李氏笑道,“已是打听过了,如今红参不敢再用了,大夫说,滋补太过,于胎儿反是不利。”
大家说一回李氏有身孕的事,李太太自然也要问何子衿来北靖关之事,得知是给姚节说亲的,李太太都念了声佛,道,“姚千总在咱们北靖关可是出众男儿,他年岁既轻,人也生得好,多少人家都打听他呢。”又问是哪家的闺女,得知是纪将军的义女,李太太虽然神色愣怔了一下,连忙换了笑颜,赞道,“再好不过的亲事了。”是听说大将军义女有些克夫来着。只是,眼瞅人家亲事将来,这话自是不好再说的。又添一句,“一看姚千总是有福的。”李太太是北靖在土生土长的,很是信命,想着纪将军义军虽是命硬的,但姚节也不像命软和的。这般真刀真枪拼前程的,都命硬。盼着俩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方好。
何子衿在北靖关不过停留三四日,待两家先口头上定了亲事,她便回北昌府了。不过,这刚回北昌府,她听得一桩大事。
她儿子竟然赴了出版界何老娘的后尘,也进入了出版界。
是的,她儿子那本用来糊弄她闺女的据说是纪实本修仙传记,取名做《降龙伏虎记》的东东,竟然在她外甥的书铺子里出版了。
何子衿觉着,她儿子也忒能干了,不愧有个探花爹啊!不想,她儿子又因这个挨了阿念一顿训,阿晔真是冤死了,道,“我随便写写,爹不叫我写后,我没写了,谁晓得重阳哥会拿去印啊。”好吧,主要是,重阳是书商,重阳出银子印的。当然,他也能得分红银子。
何子衿不似阿念那臭脸,何子衿一直笑眯眯的,“写都写了,重阳愿意印印呗,你好生念书行了。”又说阿念,“这不是阿晔的缘故,别说他了。看吧,我这一不在家,你们父子有矛盾了。”
阿晔道,“娘你不在家,我爹见天找我事儿。”眼见他爹巴掌扬起来了,阿晔连忙跑了。阿念笑,“这臭小子。”很是殷勤的问子衿姐姐渴不渴饿不饿,叫门外阿晔听的,觉着他爹也是个马屁精,拍他娘的马屁。对着他娘软乎的跟面团儿似的,对着他狂风暴雨一般,这差距也忒大了。阿晔受到差异化待遇,心里不平衡,干脆去寻重阳哥倾吐烦恼了。
何子衿与阿念说了姚节亲事的事,“江夫人挺欢喜,阿节也是喜的了不得,已托兵驿的人捎信回家了。想来姚家还要有人过来,姚二老爷大约得说,这回家还没歇够脚呢,又得过来操持阿节的亲事。”
阿念道,“阿节有如今的出息,今又是与纪将军联姻,姚家恨不能多跑几趟呢,还能怕麻烦。”阿念没啥亲族,他也不能体会姚节对家族的感情,但自阿念本心来说,他是有些看不上姚家人的。倒不是说姚家人这隔了三四年,姚节出息了才来找人,这其间有误会,也是没法子的事。阿念看不上的是这种家里混乱到嫡长子出走,留书还能被人藏匿的人家。这得什么人家才能有这样的事啊!也是姚节心诚,苦待江赢三四年,拿出非江赢不娶的态度来,不然,凭姚家这些事儿,哪个疼惜闺女的人家能把闺女许给这样的人家啊。
阿念问,“阿涵哥现在如何了?”
“阿涵哥自升了千总,转入了营中当差,不似先前多少天都回不了家,如今每天都能回家,倒是李嫂子,又有了身子,阿涵哥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的。”何子衿也很替何涵高兴,笑道,“一家子俱都和乐。”
阿念点头,“那好。”如阿涵哥是个有本事的,可惜这本事不是一天历练出来的,不然,当年那亲事也不能黄了。但,对于阿涵哥现下的清明,阿念还是很佩服的。
何子衿又问起家中事来,道,“一点小事儿,别总训阿晔。”
阿念摊摊手,笑道,“这不是姐姐不在家,我也没啥事,多关心关心孩子们。”
何子衿听着阿念这种“下雨天打孩子”的理论,颇是无语。阿念拉着子衿姐姐说起离别相思来,如今做了同知,当真是没有做知县时自由了,不然,他定要陪子衿姐姐一道去的。
何子衿回来歇了两天,去女学看了看,又回娘家走了一遭,看了一回阿灿的翻身表演,余幸笑道,“自从学会了翻身,不能闲着,没事儿翻来翻去的。”
何子衿笑,“小孩子都这样,这会儿还好带着,等会爬的时候,那真是满炕乱爬,到时得把屋里这些边边角角的用棉布包上,别叫孩子撞了。”
余幸称是,拉着大姑姐给她解梦,“我前天梦到相公落榜了,可如何是好?”
何子衿道,“梦都是反的,这是吉兆。”
余幸拍拍胸口,道,“田嬷嬷也这般说,可我昨儿又梦到相公金榜题名,姐姐,这又是什么兆头?”
何子衿很有做大仙儿的经验,面儿上只管不动声色,问,“什么时辰的梦?”
余幸说了个大概的时辰,何子衿装模作样的掐指算了又算,道,“这时辰无碍,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从袖子里摸出个玉符,道,“压在枕下,可宁心安神,以定魂魄。”
余幸忙双手接了,问这玉符是何来历,何子衿道,“这是用清心阵在三清面前镇了八八六十四天的清心玉符,你只管收着,待阿冽中了再还我是。”何子衿不愧是阿晔他亲娘,这母子俩都属于那种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那种。
余幸与大姑姐道了谢,双手合什,“只盼赶紧春闱才好。”
何子衿笑,“我亲与阿冽卜过,妹妹只管放心。”
待自娘家出来,天色已晚,何子衿让车夫绕道府学街上走一走,这一去不要是,重阳那书铺子当真是今非昔比啊,这会儿学生们都放学一段时间了,那书铺子还人来人往呢。
何子衿自车上下来,见她儿子那《降龙伏虎记》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还是精装本哩。再一看与儿子这修仙小说并排的是自家祖母那本探花秘集,探花本人的大作竟略逊一筹,摆在次一等位子。
重阳见着姨妈来了,亲自端茶递水,何子衿笑眯眯地,“咱家的书还挺好卖啊。”
重阳一身青袍,笑的眼睛都弯起来,“是啊,重外祖母和姨丈的书,刚一推出时卖的可好了。现在不如芙蓉散人的。”芙蓉散人,阿晔的笔名。
何子衿看与芙蓉散人的《降龙伏虎记》并排摆的还有一本《簪花记》,遂取了来,见署名是红尘居士,于是各取了一本,叫重阳给算账,重阳连忙道,“姨妈你可别逗我了,我跟姨妈啥关系啊,这么两本书,哪里还能收钱?”
何子衿笑,“一码归一码,生意是生意,情分是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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