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道长给何子衿的印象一向是,嘿,这大叔挺随和挺洒脱的呀~忽然之间见朝云道长眼有泪光,神色悲恸,何子衿不禁黯然。
何子衿是个热心肠的人,倘是见别人这般模样,她也要劝一劝的,何况朝云道长教她良多。她是想劝,可转念一想,我除了知道他是朝云观的观主,余者竟一无所知。我甚至连他多大年纪都不知道,何子衿是真的不知道,朝云道长瞧着年岁不小,肯定比她爹大,发间已染霜色,五官雍容,风度极佳,颇具神棍气象。
我知道的这些,人人都知道。
我要如何劝他?
我对他一无所知。
何子衿默默叹口气,终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何子衿刚出朝云道长的院子,闻道亦随之出来,并没有与何子衿多言,闻道快步去了客院。何子衿想,今日道长事多,还是赶紧走吧。她快走两步,不想正与那客院出来的一行人走个正对。
何子衿没想到打头的竟是个女人,她倒不是特意要看人家,只是正对走来,那一行人正在她视野范围之内。何子衿也知道盯着别人看不是礼貌的事情,可是,惊鸿一瞥,这女人已然令人难以移开视线。我们说一个人貌美,往往会有恰当的形容词,什么杏脸桃腮之类,但,面前这女人的美貌,只让何子衿想到四个字:惊为天人。
有人说,女人往往不容易欣赏女人,那只能说该女人的美貌还没美到让同性都认同的地步。如果是真正的美,不论女人还是男人,恐怕花草虫鱼,万物生灵,都会承认。
真正美貌。
这女人的美并不袅娜柔弱,她双肩笔直,步伐平稳,下巴微含,目光沉静,隐现威仪。何子衿两辈子第一次见如此出众人物,当即被惊艳个目瞪口呆。人家大概也是第一次见何子衿这种乡下小土包,步子一缓,视线落在何子衿的脸上。
其实那只是一个瞬间,何子衿竟觉着喉咙发干,不禁抿了抿唇。
错肩而过。
何子衿自幼锻炼出一幅好脚力,下山回家也已是午饭后,沈氏见她这时辰回来,不禁问,“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何子衿已自惊心动魄中回神,道,“朝云师傅有客人,我就先回来了。”
沈氏忙问,“吃饭没?”
“没呢。”已入深秋,外面风凉,吹的脸上紧绷,何子衿搓搓脸,问,“娘,你没睡午觉?”
沈氏一面吩咐丸子去找周婆子给闺女弄吃的,一面道,“这会儿天短,晌午睡了,晚上又睡不着,倒不如晌午不睡,倒是一夜好眠。”
小麦端来温水,何子衿洗把脸,坐在母亲身侧。
沈氏瞧着闺女,笑,“怎么失魂落魄的?”
何子衿就跟亲娘说了,“我见着一人,娘,你就不知道有多好看。”
沈氏好笑,“多好看?难不成比我闺女还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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