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婚前的暂时住所,以及婚后的别馆,但考虑到赵陌的身份,这个宅子的改建工程当然不能太随便了。
况且,赵陌如今正得圣眷,也不知道他会在京城住多长时间。他的封地在肃宁,离京城不过是几百里地,快马一两天功夫就能到了。无论是遥控指挥封地上的事务,还是回去处理公务,都花不了他多少时间。只要皇帝还希望他留在京城,那他住在那座别馆里的时间就会很长。这样的住处,自然不能太将就,总要让他觉得舒适自在才好。
秦含真看着那张图纸,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这是一座典型的坐南朝北的宅子,通风和采光可能都会有一定的缺陷。再看它的东路,恰好遇上承恩侯府花园的活水流出去,形成了暗渠,环境比较潮湿,这地方如果拿来住人,肯定会不大舒服的。再加上通风与日照的问题,秦含真都不知道前头的屋主为什么要选择与妻子一块儿住在这里。
东路住人的院子并不大,校场上据说已经杂草碎石遍地了,为了赵陌将来的身体健康,这里还是改建成园林之类的场所吧,充分利用上那条暗渠,将水引到地面上来,也可以形成一条小溪流,在园中蜿蜒而过,定能为园子平添几分景致。有句话说得好,园无水不活。永嘉侯府的花园就没有活水,只有一个小小的莲池,里头养了点鱼,充作一景,池水却得要经常换才能避免发臭,十分麻烦,秦家三房上下都不大喜欢往那儿去。但肃宁郡王府别馆的新花园完全可以弥补这一点,日后祖父祖母若想过来赏景,也不过是抬抬脚的事儿。
秦含真再去看中路与西路。她觉得,这里既然是别馆,而不是王府正宅,那么也不必非得照着寻常宅子的格局,中路前院要如何,正院一定得是家主夫妻住的,然后老人住在哪儿,儿子住在哪儿,女儿又住在什么地方……等等等等。别馆嘛,索性就改建得随心所欲一点儿。东路都要整个变花园了,那就把花园扩大一点儿,选几处比较干燥的地方,建些轩馆楼台,供人入住好了。住在花园中,景色好,心情也会跟着好的,连空气都比别处清新几分呢。
对了,还有过街楼的地点。
秦含真回忆了一下对街那宅子的位置,因为拿不准赵陌到底拿到了多少左邻右舍的地皮,她只能大概估量一下,西院前院多半就会是过街楼南楼所在的位置了。这楼可能要建上两三层才行,三层最好,可就这么建楼,也太无厘头了些,要拿它来派什么用场呢?
如果这楼够大够宽,其中一部分拿来做库房也是可以的。永嘉侯府与承恩侯府最北边的小楼,几乎都是这样的用处。但秦含真觉得,换到赵陌的别馆上,这可能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在郡王府建好之前,在别馆里给赵陌的家什寻个存放的地儿,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可等到郡王府建好了,还把东西存放在别馆里,日后正宅那边需要用什么东西时,难不成每次都要把物品抬着穿过街道,送到对门的王府里去?
太麻烦了!也太引人注目。若是改从过街楼里走,上上下下,搬搬抬抬,也太不方便了。还不如直接在郡王府那边修库房呢!
秦含真觉得,如果这边真的要建一座楼,那还不如建个藏书楼什么的。正巧暗渠就在宅子地底下通过,引一条水流围着楼转上一圈,还能防定当日偷溜进她闺房的赵陌!
丰儿端了碗杏仁茶过来:“姑娘,吃点东西再画吧?离开饭还有大半个时辰呢。”
秦含真醒过神来,摸了摸肚子,她确实有点儿饿了,于是便丢下笔,转头去吃杏仁茶。
丰儿看了看她方才完成的画作,笑道:“姑娘画得真好!这房子看起来多精致呀。我从没见过比姑娘画得还好的人!”
秦含真听得好笑:“你能看过多少画作?我平时拿来学习的那些名家古迹,就每幅都比我画得好。你如此盲目地夸我,倒叫我听了尴尬脸红。”
丰儿道:“咱们不必跟外头的男人比,光是京中闺阁千金,就没人画得比姑娘更好的了!”
秦含真叹道:“这算什么?不过是房样子,工匠也能画得出来。外头的人即使真要夸我的字画,也不会夸到这幅头上。他们估计更乐意看见我的山水花鸟吧?”
丰儿说:“我不懂这些,只觉得姑娘这一幅画得好,瞧着就象是咱们江南的屋子一般,还是园子里头才会有的屋子。”
“江南吗?”秦含真眨了眨眼,低头看向自己的画,忽然笑道,“你这话倒提醒我了。我确实可以多仿一仿江南风格。比如东路的园子,完全可以多种竹子花木,再加上活水,夏天里绝对会住得很凉快,那这别馆就可以充作避暑的地方了。还有全屋的房舍分散,最好再修建几条曲折的长廊,把所有屋子都连起来。那即使是遇到了雨雪天气,也不必顶着风雨大雪出门,走游廊便可在别馆中随心所欲地走动……”
秦含真连剩下的半碗杏仁茶都顾不上了,全神贯注地改起了图,把自己心目中的构想全数画下来。她开始觉得,如果改建完成的别馆,真能如她图中一般,那将来无论肃宁王府正宅建得如何,她都会更乐意长住在别馆之中了。
画好的画,很快就送到了赵陌手中。赵陌看过之后,也十分喜欢秦含真的构思,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能搬进这样一座别馆里。还是阿寿劝他:“这几乎是推倒重建了,只怕要费不少功夫,也不知郡王爷在入冬之前能不能住进去。要不还是先在别处收拾出个能见人的宅子来,郡王爷暂时住进去,等这别馆完工了,再搬不迟?否则,王爷与继妃马上就要进京,辽王府里怕是太平不了。”
“没事,正宅那边的图则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更别说动工了,我先住到对面去,也是一样的。”赵陌并不在意,“别馆除了藏书楼以外,通共也没几处房屋,倒比照着原样重修要省事得多。先叫人赶紧把旧屋拆了,将东路的几处轩馆建好。竹子花木,入秋前必须要种下,否则明年开春后就很难长起来了。正宅动工时,我就搬进这东路花园中的房舍暂住,没什么好担心的。叫人挑那不潮湿的地方建屋子,要建得宽敞舒适些,照着秦三姑娘图上的说明,改建上下水与火墙,省得我冬天难过。”
他把秦含真画的图看了又看:“瞧着这构造挺简易明白的,若是用着好,咱们郡王府那边也照着这么做,还有封地上的王府,也是一样。哎,你说三表妹她是如何想来的呢?竟有如此精巧的构思!”
他正拿着秦含真的画,夸了又夸,冷不防就听到另一名小厮阿兴来报:“郡王爷,辽东传来了消息,王爷王妃已经定下行程,六月初一出发上京,还带上了两位小王爷,据说,要在京里为他们定下婚事。”
赵陌顿了一顿,总算把注意力从秦含真的画上转移开来:“可算来了。叫我等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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