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城的晨光,透过薄雾洒落在古旧街道上,给这座罪恶横行的城市添上一抹温暖,却掩盖不了潜藏在角落的阴暗杀机。
王天二披着黑色斗篷,缓步走在冒险者公会的石板地面上,手中的银色徽章微微泛光,宛若夜空中的残星。
这枚徽章代表他已正式加入因果猎团,但这不过是旅途的开端。
冒险者公会的任务榜上,密密麻麻的卷轴贴满了整面墙壁,大多数任务都带着鲜红的印章,象征着死亡的阴影。
“银阶冒险者,王天二?”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王天二身后响起。
他缓缓回头,目光落在一名身披青铜铠甲的中年汉子身上。
男子满脸风霜,左眼被一道狰狞的疤痕贯穿,令他的面容显得格外骇人。
“猎团规矩,银阶冒险者需要完成一场小队任务,才能获得正式编号。”
王天二淡淡点头:“任务地点。”
中年男子嘴角微微勾起:“黑血矿场。”
四周的冒险者闻言,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黑血矿场,是黑龙城附近一处废弃的魔矿遗址,那里常年有魔化生物盘踞,甚至还有传闻说矿场深处藏有远古邪魔留下的诅咒。
每年都有无数冒险者折戟于此地,尸骨无存。
傍晚时分,王天二跟随小队踏入黑血矿场。
这里地势崎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道。岩壁上遍布狰狞的抓痕,仿佛诉说着曾经的杀戮与绝望。
同行的队员共有五人,皆是银阶冒险者。
带队的正是那名独眼汉子,名叫赵魁,曾经是黑龙城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
“目标很简单,深入矿场三十里,取回黑血晶石。”
赵魁冷声说道。
众人默然点头,各自调整武器装备,准备进入矿道。
矿道内光线昏暗,幽冷的岩壁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血色苔藓。
王天二走在队伍末尾,感知四周的魂力波动,心中始终保持着警惕。
“吱吱——”
前方传来低沉的啸叫声,一群血眼魔鼠从阴影中窜出,獠牙森然,直扑向众人。
赵魁率先出手,青铜大刀一挥,寒光闪烁,将数头魔鼠斩成两截。
但更多的魔鼠从黑暗中涌现,潮水般向众人包围而来。
王天二并未出剑,而是双指一捏,一缕金色魂火浮现,轻轻一弹。
噗!
魂火如丝,瞬间穿透数十头魔鼠的眉心,将其灵魂彻底焚灭。
这一手因果之力的运用,立刻引起赵魁的注意。
“你小子倒是有些门道。”
王天二神色平静,并未多言。
随着队伍不断深入,周围的温度愈发寒冷。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黑暗中低语。
赵魁突然停下脚步,沉声道:
“到了。”
众人抬头望去,前方是一处宽阔的矿坑,中央静静矗立着一座破碎的祭坛。
祭坛之上,一块漆黑的晶石悬浮在半空,散发出诡异的暗红光芒。
黑血晶石!
“快取了晶石,我们立刻离开。”
赵魁低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王天二微微眯眼,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这座祭坛,并非简单的矿场遗迹……
而是一座封印之地!
就在赵魁伸手触碰黑血晶石的一瞬间,整个祭坛猛然震动,一道漆黑的魂影从晶石中缓缓浮现。
魂影双目猩红,身披破碎铠甲,散发出滔天的怨恨气息。
“亵渎者……都得死!”
尖啸声在矿道中回荡,带着强烈的灵魂震荡波动。
赵魁脸色剧变,怒喝道:
“快撤!”
但下一刻,魂影猛然张口,数十道黑色锁链凭空浮现,将所有出口封锁。
绝望的气息如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冰冷、沉重。
漆黑的魂影在祭坛之上缓缓扭曲,猩红的眸光仿佛来自无尽深渊,注视着众人,似乎在衡量每一个灵魂的重量。
赵魁的额头已被冷汗湿透,双手死死攥紧刀柄,喉结上下滚动,眼中透出一丝恐惧。
其他几名冒险者也脸色苍白,魂力耗尽,像困兽一样被逼入死角。
“这不是普通的亡魂……这是诅咒之灵。”
赵魁声音沙哑,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
在黑龙城的地下世界中,诅咒之灵代表着不死不灭的存在,除非以因果之力斩断其执念,否则它将永世不散。
但这等手段,哪是区区银阶冒险者所能掌控的?
王天二缓缓抬头,眼眸深邃如古井,无波无澜,仿佛对眼前的绝境全然未放在心上。
掌心中的金色魂火,如同一簇微光,在无尽黑暗中悄然燃起。
“因果轮转,万物皆定。”
低沉的真言,宛若跨越时间长河的古老呢喃,在矿道中缓缓回荡。
赵魁猛然抬头,惊骇地看向王天二。
这是真言法咒!
唯有执子者,才能持因果而行,口诵此言。
王天二缓步走出,金色魂火在掌心翻腾,渐渐凝聚成一柄虚幻的长剑,剑锋流转着缥缈的因果纹路。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锢,黑色锁链在虚空中颤抖,发出刺耳的嗡鸣。
“你……是谁?”
赵魁艰难开口,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寒意。
王天二没有回答。
他只是平静地抬起手中长剑,轻轻一挥。
剑光无声划过,如同落在长河中的涟漪,看似平淡无奇,却在一瞬间震荡整个空间。
因果断绝,命数重定!
那道漆黑魂影骤然僵直,猩红的瞳孔中映照出王天二的身影,随即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身形被金色剑光瞬间切割成无数碎片。
黑色锁链轰然崩裂,化作点点烟尘飘散。
矿道内的阴寒气息,随着魂影的消散,迅速退去。
死寂片刻之后,空气重新流动,众人仿佛从噩梦中惊醒。
赵魁瞪大独眼,久久未能回神。
“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中已没有了先前的轻蔑与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敬畏。
王天二缓缓收起魂火,目光淡漠,低声回应:
“行因果者,执子者。”
寥寥数语,宛如惊雷,震撼众人心神。
执子者。
那是因果长河中的特殊存在,代表着天道因果的执法者,也是命运棋局中的布局之人。
然而,这个名号已在世间沉寂百年。
如今再次出现,意味着因果长河中,必有大势涌动。
赵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骇,缓缓走到王天二面前,低声道:
“今日之事,我赵魁绝不外传。”
王天二淡淡扫了他一眼:“可以外传,但不要妄言。”
赵魁神色一滞,随即露出苦笑。
这句话,已然表明王天二的身份将在黑龙城的地下世界中掀起惊涛骇浪。
回到冒险者公会后,王天二顺利完成任务,正式获得了九号执子者的编号。
公会内部的消息网络飞速传播,不到半日,关于王天二的传闻便已在黑龙城的地下世界中流传开来。
有人说他是因果长河中被遗忘的执子者。
有人说他是被诅咒之灵眷顾的灵魂猎人。
但更多的人认为,这个少年不过是棋局中的一枚弃子。
王天二却对此全然不在意。
自他苏醒之日起,便知自己终有一日要重返长河,执掌因果。
如今,这不过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数月中,王天二以九号执子者的身份接连完成数十项高危任务,屡次从生死之间归来,声名日渐显赫。
他在一次次猎杀中不断磨砺自身的魂力与丹道,直至掌握了因果魂火的第二重形态——魂火烙印!
这一魂技,可以将因果之力铭刻在敌人的灵魂之中,令其永世不得超脱。
自此,黑龙城的地下世界中,流传着一个更加可怖的传言。
被魂火烙印之人,死后魂魄将永世徘徊,直至偿尽因果。
然而,就在王天二声名鹊起之时,黑龙城的夜空中,一道漆黑的裂隙悄然浮现。
隐约间,有低沉的魔吟声从裂隙中传出。
卢白象的名字,再次被悄然提起。
魔渊,尚未终结。
王天二抬头望向夜空,眼中闪过一抹冷芒。
“卢白象,这一世,我必亲手斩你!”
一年后,王天二前往帝都参加高级冒险者任务。
欧比尼斯帝都,南境最繁华的都市,如同镶嵌在大地上的一颗明珠,辉煌而喧嚣。
远远望去,整座城池笼罩在淡金色的光辉之下,巍峨的城墙直插云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古老气息。
王天二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便感受到这座城市与黑龙城截然不同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料与熏烟味道,混杂着人群的喧嚣与马车的轰鸣声,织成一曲繁忙的都市交响曲。
街道两旁的白色大理石建筑整齐划分,拱形窗台上垂挂着五颜六色的花篮,给这座恢宏的城市平添几分生机与浪漫。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衣着华丽的贵族小姐被仆人簇拥着缓缓而行,偶尔投下好奇却又轻蔑的目光。
也有满身汗渍的工匠推着货车匆匆而过,满脸倦色。
一队骑着高头战马的城防军缓缓穿过街道,盔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王天二缓缓走在人群中,浑身裹着寒霜山脉带来的旧棉衣,袖口已经磨破,泥泞的靴子沾满干涸的尘土。
他像一滴浑浊的墨迹,落在这副华丽繁复的画卷中,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华,沉稳而冷静。
“卖魔法果实咯,三金币一个!”
“附魔长剑,十个金币一把!”
“蜥龙气囊,蜥龙气囊!”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摊位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魔法果实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附魔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还有从魔兽身上剥下的稀有材料,被悬挂在木架上,散发出奇异的腥气。
王天二站在一处摊位前,盯着一颗淡蓝色的魔法果实,喉结微微滚动。
自从离开黑龙城,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吃上一口饱饭,胃里空荡荡的,只有溪水勉强维生。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片皱巴巴的干树叶。
苦涩的笑容浮上嘴角。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缓缓收回目光,裹紧身上的棉衣,继续向前走去。
街道越往中心越繁华,建筑也愈发宏伟。
远处,一座巍峨的塔楼拔地而起,顶端悬挂着巨大的黄金齿轮,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那是帝都的时间之塔,也是冒险者公会的驻地所在。
王天二站在塔楼前,抬头仰望,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没有选择直接进入,而是走向塔楼旁的一处公告栏。
厚重的羊皮纸贴满了整面墙壁,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任务委托。
“护送货物至南境港口——酬金五金币。”
“猎杀灰翼雕——酬金八金币。”
“寻找失踪的商队——酬金三十金币。”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最终停在一张不起眼的纸张上。
“清剿黑巢盗匪,酬金十金币,限银阶冒险者。”
王天二默默撕下羊皮纸,转身走入时间之塔。
冒险者公会大厅宽敞明亮,墙壁上悬挂着历代传奇冒险者的画像,每一张画像下方都铭刻着他们曾经的丰功伟绩。
大厅中人声鼎沸,冒险者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交换着情报,或是等候任务。
王天二走到柜台前,将任务委托单递了过去。
柜台后方的接待员是个戴着单片眼镜的中年男人,打量了他几眼,皱眉道:
“银阶冒险者?你的公会徽章呢?”
王天二沉默片刻,缓缓掏出一块残缺的铁质徽章。
那是他在黑龙城注册时留下的身份证明。
接待员脸色微变,显然对这块徽章有所耳闻。
他压低声音道:
“九号执子者?”
王天二点了点头,声音平静道:
“还有任务吗?”
接待员迅速盖上公会印章,低声道:
“地下黑巢,西城区旧酒馆,日落时分。”
王天二收起任务单,转身走入人群,身影很快消失在喧嚣之中。
夜色降临,欧比尼斯城笼罩在一片金红的余晖中。
旧酒馆内灯火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与汗味。
角落里,几名冒险者低声交谈,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新来的陌生人。
王天二独自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最廉价的麦酒,缓缓啜饮,目光沉静如水。
在他的意识深处,金色的魂火悄然燃烧,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因果波动。
“九号执子者……”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天二抬起头,看见一个戴着兜帽的老人正站在他身后,枯瘦的手掌缓缓伸出,一枚黑色的魂珠浮现掌心。
“因果长河终究还是将你送到这里。”
王天二的眼神微微一凝,缓缓伸手接过魂珠,掌心的魂火瞬间渗透其中,金色纹路缓缓浮现。
酒馆内的灯火摇曳,映照出老人枯槁的面容。
他低声呢喃,仿佛来自远古的幽魂,透着难以言喻的沧桑与神秘。
王天二坐在破旧的木椅上,手指摩挲着魂珠,掌心中淡淡的金色魂火映照着他清冷的眉眼。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老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夜风穿过裂隙的低吟。
王天二瞳孔微微一缩,指尖的魂火不自觉跳动了一下。
“我知道。”
他早在觉醒前世记忆的时候,便已隐隐察觉到自己存在某种异样。
身体的虚弱,魂魄的不完整,甚至修炼上的种种桎梏,都像是一条看不见的锁链,禁锢着他前行的道路。
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送入洞天福地,又为何成为执子者。
直到这一刻,老人终于揭开了尘封的真相。
“你的魂魄在红符巷之战中几乎湮灭,只剩下一丝残存的魂光,无法进入因果轮回。”
“陈清明大人以逆天手段,将你那一缕残魂送入洞天福地中,以岁月长河洗涤魂魄,修补缺损。”
“否则,你早已化作天地尘埃。”
老人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眸子里倒映着魂珠上燃烧的金色纹路。
“你如今还活着,并非天道垂怜,而是因果监察司特许的例外。”
王天二的心神微微震荡,额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是被天道抹除之人。
如果不是陈清明出手相救,他早已烟消云散,万劫不复。
“陈清明……”
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而复杂。
这个神秘的男人,始终笼罩在一片厚重的迷雾之中。
老人继续道:
“但你要记住,洞天福地并非真正的净土。”
“域外邪魔已经开始渗透万界,甚至连大小千世界的位面屏障都被撕开裂口。”
“洞天福地,早已成为他们的狩猎场。”
夜风穿堂而过,窗外的灯火被吹得摇曳不定。
王天二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泛起不祥的预感。
洞天福地,乃是由因果监察司精心挑选的避世修炼之所,历经万载岁月而屹立不倒。
传说中,洞天福地屏蔽三千大道,隔绝因果,唯有执子者才能找到进入的方法。
然而,如今连这片净土都已被邪魔的黑手染指。
王天二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域外邪魔……究竟是什么?”
老人缓缓抬起手,指尖勾勒出一道淡淡的血色符纹。
“它们,来自于因果长河之外。”
“是天地未开时遗留下的古老诅咒,是万界之外的污秽与灾厄。”
“它们以欲望为食,以鲜血为引,侵蚀灵魂,扭曲法则。”
“它们是天道秩序之外的存在。”
“恶魔深渊,不过是它们投影下的黑影。”
王天二眼神微变,掌心的魂珠缓缓燃烧,隐隐传来一丝刺痛。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在黑龙城中频繁感受到因果波动。
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恐怖存在,早已悄然侵蚀洞天福地。
老人缓缓起身,手掌一翻,一道暗金色的令牌浮现而出。
令牌之上,篆刻着一枚古老的符文。
那是因果监察司执子者的身份象征。
“从你觉醒前世记忆的那一刻起,你便已是因果长河中的执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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