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氏虽然生在镇上,但是在娘家的时候是长女,从小洗洗涮涮,照顾弟妹,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嫁给田守礼以后也没有嫌弃田家。田守礼在镇上谋生,她在家里种着几亩地,侍弄着菜地,抽空还做些针线活计,放到田守礼的铺子里寄卖。两口子齐心协力,小日子也算过得红红火火。
后来生了个儿子田文杰,自小聪明伶俐,读书上非常有天分。虽然比镇上的孩子启蒙晚点儿,但是现在在镇上的学堂里却没有敌手,只是毛氏的族叔也不过是个童生,夫妻俩只想着把儿子送到县里去,进一个正经的学堂。多学点文章,期盼着将来儿子能够考个功名,得个一官半职。光耀田家门楣。只是县里的学堂束修昂贵,仅凭杂货店儿小掌柜的收入和毛氏做针线的那几个铜板,实在是供不起,这事就一直没有提上日程。
听到这里,景昭和芸娘已经大致弄清了田家的情况,于是景昭笑着说,“这么说来,你们家文杰是一个有天分的聪明孩子。他见到路边受伤幼女能够主动伸手施救,说明这孩子秉性善良,将来定有福报。今天这孩子既然不在,那等他回来,我让小女当面致谢。如今孩子既然有心向学,作为一村的邻里,我们也应该尽一点绵薄之力。”
景昭说完,示意芸娘将带来的笔墨纸砚和小荷包一起放到了桌上,说:“这套笔墨纸砚赠予文杰,希望他能够一心向学。早日金榜题名,不负十年寒窗之苦。”
话音落地,又把小荷包往前推了推,说道:“这点银子不多,是我夫妇二人答谢文杰对我家小女的救助之恩。”
田守礼夫妇二人面面相觑,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和荷包。想了想,田守礼开口道:“景先生你这么说就客套了,同乡之间无论是谁看见那么小的孩子倒在路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怎么当得起你这么重的谢礼呢?”
毛氏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想着儿子在学堂里笔用的都快秃了,都不舍得买新的,那纸更是节省着用,为了省纸倒是练出了一笔蝇头小楷。想想这些,就让她这个做娘的心酸。
如今看着桌上这套精致的笔墨砚台,还有那刀一看就质量上乘的宣纸,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眼睛却像被粘住了一样抹不开。
芸娘看着田家夫妇诚心诚意的推让,心里不由得十分赞叹,心想,在这边陲小村镇一对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夫妇,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却秉性纯良,让人敬佩。
她拿起小荷包,塞到了毛氏的手里,说:“嫂子,这点谢礼同我家女儿的安危相比,并不值得什么,我们是诚心诚意来感谢大哥和文杰的,你们就不要客套了。况且大哥刚才也说了,想送文杰去县里读书,那就更应该收下,免得耽误了孩子的前程。这点儿钱你们先收下,尽早的让孩子去县里读书,若是不够,嫂子尽管去我家向我开口,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说不定哪天金榜题名做了官,这点银钱嫂子要是觉得不过意。到时候再加倍还我就是了。”
芸娘虽不如景昊巧舌如簧会说话。但察言观色,已知二人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于是说话句句不离开田家的文杰,可谓是说到了田家夫妇的心坎儿上。
田家两口子听到儿子,就犹豫了,景昭和芸娘立刻笑着说,天不早了,自己还要回家照顾水瑶,然后就告辞离开。
田家夫妇二人依依不舍的把芸娘和景昭送至了大门外,景昭回身对田守礼说:“我虽然学问不深,但是还有几本藏书,若是文杰需要,可以上我那里借阅,书中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过来找我探讨。
田守礼不知道景昭学问几何,但景昭虽说的客气,他却不敢有任何轻视之意,连忙点头说,“等我家文杰回来,我一定让文杰登门拜访先生。多谢先生不吝赐教。”
景昭和芸娘走远了,田守礼夫妇二人进了屋内,关上门,田守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对妻子说:“哎呀,我的天呐,这景先生年纪不大,说话也平易近人,也不像你那族叔说起话来摇头晃脑,咬文嚼字。可我怎么面对着他就这么紧张呢?说这一会儿话,我感觉把我肚子里的词儿都用尽了。”
毛氏白了男人一眼,“亏你还平日里整日说自己是半个读书人呢。遇上人家,连话都说不囫囵。”说完打开了芸娘塞给她的小荷包,惊讶道:“天啊,这么多银子。”
田守礼凑过来,一看也愣住了,雪白的几块碎银子在小荷包里,他说:“天啊,这该不是得有十几两,我本来以为是一袋子铜钱。”
“那荷包递到我手里时,我摸着便不像铜钱,心里寻思怕不是得有四五两银子,这看起来至少得有十几两吧。”
两口子赶紧找小称子称了一下,整整二十两,不由得咂舌,这景家可真是个富户。
二人回过神来,又一阵狂喜。这下儿子去县里读书的费用有了。两人赶紧把银子收起来。突然得了这么一大笔钱,两人都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东掖西藏的半天才算收好。
朱砂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