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悫忠说完这话就一直盯着闳稷。
两人差了二十来岁,一个风华正茂,一个略显沧桑,两双眼睛就这么对视着。
“将军,本王信的不是宜王的人,信的是能护国安邦的英雄。”闳稷走向一旁的桌案斟了两盏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孙悫忠。
孙悫忠接过却没喝,他看向闳稷:“宜王一派和护国安邦,这二者并不冲突。”
闳稷点头:“但孙悫忠和宜王这二者…冲突。”
“嗬,我是宜王的外祖父…如何冲突?”孙悫忠眼眸犀利地看向闳稷,不笑反问:“更何况,宜王可并未害我外孙…”
孙悫忠正儿八经的外孙是怀王,顺德帝早逝的六皇子。
怀王的死因,孙悫忠一直不太信。
他此话一出,方才帐内的轻松荡然无存。
“后宫之争,贤妃确实无用。”闳稷无所谓地抬眼轻嗤:“是可惜六皇子了。”
“皇后当时已有太子,又何必再去谋害年幼的六皇子,即便与贤妃娘娘有怨,这也说不通。”孙悫忠冷哼一声。
天家的人向来冷酷,对于闳稷的直白,孙悫忠并不奇怪。
闳稷挑眉,点点头:“唔,亦有道理,那…将军认为是谁挡了你的青云路?”
何为青云路?
怀王不死,登基为帝,孙家自可一飞冲天。
那怀王年幼,他若能胜了前面几个哥哥登基为帝,要倚仗的还能是谁?
女儿得宠又有皇子,皇子也受宠又机灵,若说孙家没有那个想法才不正常。
闳稷只是摊开来说罢了。
孙悫忠脸色变了又变,他也不是恼闳稷直言不讳,就是有些心郁不顺。
“将军,您戎马一生,战功无数,何必参与这些杂事?”闳稷哼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孙家满门百来十号人,将军如今…不如做个纯臣。”
怀王已死,死因如何已然不重要。
而宜王再如何都不是亲生的,卸磨杀驴一事,想必更加得心应手。
孙悫忠此人最是谨慎,从前有怀王在尚且不敢多表露半分意向,如今只是个不相干的宜王,他不敢…也不愿赌。
而闳稷要赌,赌的就是这位老将军的谨慎。
孙悫忠脸上看不出神情,只是幽幽叹道:“我如今…恐怕是纯不了喽,宜王性情…嗬,不论他登基与否,我孙家都无法善终。”
宜王行事小家子气,对于边疆战事不见上心,如此一人,怎可为帝?怎可投诚?
所以孙悫忠一开始就想好了最好的法子。
激流勇退,解甲归田。
不过,顺德帝这不是没允吗?
“将军不信本王?”闳稷抬盏停在半空中,等着孙悫忠:“您什么都不必多管,这纯臣自然就能当得。”
闳稷根本不需要他多做什么,能安心在象城当个瞎子聋子就行。
孙悫忠闻言一顿,看着闳稷又再一次重新打量了一番。
良久,等到闳稷的胳膊都已然酸麻僵硬时,孙悫忠才叹了一声跟着举盏,他道:“殿下不必操心,象城战事焦灼,本帅…自当以两国战事为先。”
不过是袖手旁观罢了,这并不难,孙悫忠确实一点不想掺和进去。
两盏相碰,清脆一声。
孙悫忠饮啜几口,这才发现不是寻常的茶,他看着闳稷有些不解。
闳稷喝完起身,看了他一眼:“家中内子闲暇所制,名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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