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拱提前让士卒们架起木盾,然而箭矢实在太多了,根本挡不住,木石尚未搬开,便有百余名士卒躺倒在血泊之中。
张拱心中既惊又怒,他麾下的这些士卒,都是征战多年的精锐,想不到竟会如此憋屈地死在这里。
这时,山上敌军发出一阵呐喊,分为两股,一股继续朝山下倾泻箭雨,另一股则是奔向山谷两端,将张拱部退路隔绝。
张拱内心一片绝望,暗道吾命休矣,忽见周围箭雨停了下来,接着耳中传入一道清朗的喊声:“张拱,愿降否!”
密密麻麻的敌军一起大喊:“张拱,愿降否!”
无数道声音汇成一片,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张拱正欲大喊一声:‘只有战死之将,没有投降之辈!’,忽听周围安静下来,那道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数三声,若不降,全军诛绝!”,声音中饱含着凛冽的杀意,令人丝毫不敢怀疑其决心。
周围士卒听得不寒而栗,纷纷朝张拱投来哀求的目光。
“一二..三!”
清朗之声犹如索命的音符,一下下敲击在众人心头。
张拱心如刀绞,终在最后一刻,猛然大吼道:“张拱愿降!”
其声悲怆,似有无尽不甘,却又充满无奈。
周围士卒心绪复杂之余,纷纷松了口气,在敌军的呼喝声中,陆续放下手中兵刃。
逃往后山的百余名士卒,部分继续逃往深山,部分则是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加入降军队列。
粗略一算,约有三百余名降卒。
心乱如麻的张拱被人带至严毅身前,一脸屈辱地跪在地上:“拜见少君!”
严毅将他扶起,嘴角露出一丝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容:“今夜,与汝共观朱治之头。”
随即下令全军整队,继续向钱塘进发。
等到全军走出鹿山时,天际渐染金红,如丹青泼墨,晕染出一片绚烂,日轮西沉,黄昏将至。
而此番景象,落入朱治眼中,便是残阳如血,英雄末路了。
虽然坚守到了黄昏,却因永安援军自北包抄,而不得不转向西南逃亡,不但距离莫干山越来越远,身边部曲也仅剩四百余人,几乎人人带伤。
韩佑军的情况更惨,伤亡已达三千余人。
双方士卒皆已杀红了眼,如野兽搏命。纵然甲胄残破,刀卷刃缺,也无人留意,唯以死相拼。
一具具尸体横陈于永安方圆十里之内,惨烈至极。
朱治环顾左右,嘶声道:“再坚持片刻,等到天黑,便有生机了。”
从钱塘出发时,他的身边共有三十余名战将,此刻身边仅剩十余人,包括董悦在内的十多名战将已然战死。
朱治生平只败过两次,一次是攻伐洛阳时,败给徐荣,另一次便是现在了。
两次败绩,皆是伤亡惨重,这一次更是陷入绝境。
但是朱治此刻已经顾不上所谓伤亡了,一道声音正在他内心嘶吼:我要活下去,我要复仇!
唯有手刃严毅与韩佑之头,方解他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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