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寺内,自从见了皇帝之后,回来就把自己关进禅房闭关的道衍,在看了大明日报之后,在原地怔愣了好一阵儿。
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出关了,求见皇帝。
比一月之期,足足提前了二十一天!
对于何去何从,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
“你真要这般做”
武英殿内,朱元璋望着道衍询问,带着满心的意外。
话说,按照他之前所想,他这边又是说出藩王外封制度,又是把屠龙术这些都给说了出来。
早就将道衍给整的道心破碎,把道衍的那些执念给消除了才对。
那日道衍说,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还说一个月为期限。
他这边其实早就在心里认定了,道衍回去想也是白想,肯定还会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开始当官,为大明做事。
可哪能想到,事情居然出现了一个天大的意外。
道衍这家伙,居然做出来了一个,朱元璋在此之前,从未想过的选择!
他要前去南越,给那里的统治者出力做事。
“陛下,小僧所言为真,这是小僧深思熟虑之后,做出来的决定。
小僧承蒙陛下错爱,高看小僧一眼,想要小僧为官,给我大明出一份力,而小僧也有敬服陛下雄才大略,以民为本。
也想要为我大明出一份力。
但小僧能力终究有限。
陛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大将军等几个国公,还有众多侯爷都是极其能打之人。
文臣中,诚意伯,当今宰相这些人都是能做事的。
更兼陛下您圣文神武,掌控全局,大明今后必然走向辉煌。
小僧留在陛下身边固然可以做些事,但说实话,这些事没有小僧也一样能做成。
小僧能发挥出来的作用有限。
既如此,小僧不如离开我大明,前往南越那边,为我大明谋取南越,今后争取将南越交与陛下手中。
如此,也算不负陛下厚爱,不负胸中所学,更不负陛下说与小僧听的屠龙术。”
道衍此时,依旧是出家人打扮,又恢复了僧人的慈眉善目。
但说出来的话,却和佛家没有什么关系。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朱元璋心中不由跳出这两句话。
“你怎么知道咱要取南越”
朱元璋望着道衍询问,面上露出一些似笑非笑的神情。
道衍不卑不亢:“如今元朝残存势力虽还在,但不论是偏居西南一隅的梁王,还是占据东北的纳哈出,亦或者是躲在草原深处苟延残喘的北元王庭,都不过是断脊之犬,难成气候。
今后被陛下荡平,乃必然之事。
陛下非是常人,有包藏宇宙之机,如今成就虽已惊人,却不会就此自满,停步不前。
南越那里,自古以来就是我华夏之地,只不过宋朝软弱不堪,抛弃祖宗基业。
陛下既复中原,又收幽云,那南面的南越又岂能置之不理
南越那边,山高路远林密,烟瘴丛生,道路崎岖,又潮湿闷热,我大明将士日后若是攻伐,最大的敌人便是这些。
小僧没有什么太擅长的事,便想着到那边试一试。
若是成功,也可减少将士伤亡,也算是积些功德,终究不算埋没了所学。”
“哈哈哈……”
听完道衍所说的话,朱元璋开怀大笑,起身走到道衍身边,伸手握住道衍双手。
收住笑声,郑重道:“大明有大师这般人物,何其有幸!
南越之事,就交与大师了,且看大师施为!”
道衍对着朱元璋郑重一礼:“大明有陛下,才是真正的幸事。
小僧在南越,看天下事陛下如何施为!”
说罢这话,朱元璋和道衍相互对视一眼,片刻后都哈哈笑了起来。
一时间,风起云涌,似有龙吟虎啸之声!
……
天界寺的桃绽满枝头的时候,道衍在悦耳的鸟鸣声里,只身南下。
所带不过一钵盂,一禅杖,一僧袍,一僧鞋。
走的从容不迫。
似乎此行不是要只身谋国,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而是如同往日四处云游一般。
……
武英殿内,朱元璋满上露出笑容,心情很是不错。
道衍做出来的选择,虽和自己一开始时的设想有所不同,但却比之更好。
道衍终究还是没能放下他的理想,他的坚持。
但因为自己的干预,却也让他的理想,他的坚持转了一个弯。
朝着更加有利于大明的方向去开结果了。
依照道衍的能力还有追求,让他去取南越,的确要比留在大明更合适。
南越,老四靖难成功后,就将之给取了下来。
当时那边有人挑衅,以为他们距离大明太远,且老四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正要休养生息,跳一下没什么问题。
结果老四不按常理出来,直接发大军推了过去,一路势如破竹,屎都给打出来了。
但可惜天胡的开局,却因为后续的处置不当,外加重心北移,终究没能彻底在南越那里站住脚步。
到了好圣孙朱瞻基时,正式退兵,彻底放弃南越。
从那次放弃之后,南越再也没有回到华夏怀抱。
现代时,朱元璋看着地球仪不止一次的去想,要是南越那里老四他们彻底的站住脚,让那里成为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该有多好。
别的不说,单单只是那超长的海岸线,就足够让人眼馋,能起到极大作用了。
而今重回洪武八年,他焉能错过
便是道衍不去,今后他也会取!
……
“殿下,正所谓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唯有德行,唯有正道才能服人。
人心归附,才能无往不胜,事半功倍。
若反其道而行之,哪怕依靠权势,恐惧这些让人服从。
可大多也都是貌恭而心不服,做起事来,事倍功半……”
文华殿内,在给朱标讲述了一些文章之后,今日的课业将要结束之时,宋濂借助着今日之课业,对朱标说出来了这样一番话。
宋濂是当代的名儒,而且还是老早就投靠朱元璋的文人。
经李善长推荐,和刘基,章溢,叶琛三人一起入应天。
宋濂被任命为江南儒学提举,并让其教授朱标儒家经典。
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宋濂还在教授朱标。
话说,老朱为了朱标的教育,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老师的阵容更是豪华到离谱。
当时的左丞相李善长兼任太子少师,右丞相徐达兼太子少傅,常遇春为太子少保。
右都督冯胜为右詹事,胡美,廖永忠,李伯升兼同知詹事院……
一大票的开国文臣武将,都给配备了个齐全。
这其中,教授朱标最多,时间最长的就是宋濂。
朱标对宋濂也十分恭敬。
此时听到宋濂的话,立刻执弟子礼,表示自己谨记老师教诲。
宋濂见到朱标反应,微微颔首,显然分外满意。
“老师,您……是想说锦衣卫的事情吧”
朱标迟疑一下,而后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宋濂闻言更加满意,自己这个学生不仅仅十分恭敬,也处处遵循儒家之道。
而且还非常的聪明。
不少事情根本不用自己明说,只需要稍微提点一下,他就能懂。
遇到这样的学生,让人三生有幸,是来报恩的。
要是教授到秦王朱樉那样的,那可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那妥妥是来报仇的!
“殿下明鉴,正是关于锦衣卫的,臣最近听了一些言语,说是锦衣卫似有当初检校之职责。
臣私以为此举甚是不妥。
当初检校在时,就令得朝中众臣,边地将帅人心惶惶,无法安心做事。
我大明开国之后,陛下废除检校,国力蒸蒸日上,百废俱兴。
政令这些从未耽误。
可见检校并非必要存在。
如今我大明一日日在变好,公卿百官皆为国出力,可谓是众正盈朝。
此时若是重启检校,未免造成骚乱,破坏大好局面。
所以臣斗胆向殿下言此事……”
宋濂脸上露出郑重神色,向朱标进言。
朱标同样敛容相对:“老师,锦衣卫之事和外面相传有些不同……老师的意思弟子已经知道。
等下弟子会父皇说此事。
若父皇真有此意,弟子会尽力劝说父皇。”
听到朱标在这件事上的表态,宋濂那提起的心,一下子放下了许多。
依照自己这个学生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他若是肯在这件事上开口,皇帝没有借助着锦衣卫重启检校的意思也就算了,要是有的话,很大可能是将把皇帝给劝住。
让皇帝打消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当初好不容易才劝说皇帝把检校废除,这才多少年,谁想再冒出来一个类似检校的东西
一旦如此,那可就是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
“标儿,还有啥事”
武英殿内,朱元璋对朱标处理的政务进行了一番的指点之后,望着朱标询问。
朱标很想就锦衣卫的事来问问自己父皇,但话到了嘴边,又鬼使神差的咽了回去。
“没事了父皇。”
他摇头说道。
锦衣卫的事先等一等,看看情况再和父皇说吧……
……
洪武八年六月初三,北平这边,徐达得到确切消息,说是王保保已经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徐达不仅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在无人的时候,硬生生一连拉断了三张硬弓!
哪怕上位之前已经给出来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北元王庭的办法。
可此时面对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因为各处粮草运转不利,手里根本没有支撑大军长时间,远距离作战的辎重,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战机错过,徐达还是恨欲狂。
尤其是这个事情,本来可以避免的。
非是大明没有粮草,而是李善长为了逼迫上位低头,故意让人拖沓所至。
这就让徐达越发的愤恨,只盼着上位那里能赶紧动手,将李善长这些为了一己私利,完全不顾军国大事的人都给解决了!
但同时,又为上位而担忧。
而今局面俨然已经坏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局面,乃是李善长亲自带着天下官员和上位对抗。
这等情况下想要战而胜之,何其困难
就连他都觉得无解。
若非上位早有交代,让他只管稳住军队,其余不用多理会,徐达此时都忍不住快马加鞭让人前去京师,问上位该怎么做了……
……
在徐达怒发冲冠,对李善长等人的恨意,已经攀升到一个新高度的时候。
武英殿内,右丞相胡惟庸也显得慌张的前来见皇帝,面色沉重的说出了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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