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阳从容落座，通过简短交谈，得知这位老板名叫张光磊。
张光磊此刻已坐在雕花紫檀木办公桌后，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茶盘，发出沉闷的声响。
青瓷茶盏里，碧螺春在热水的冲泡下，缓缓舒展，宛如初绽的兰花。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落在办公桌上，张光磊袖口露出的手表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宋向阳目光一凝，注意到他手腕上蜿蜒着一圈暗纹蟒纹刺青，在卷起的衬衫袖口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秘。
“宋厂长，请喝茶。”张光磊抬手指向对面的雕花红木椅，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宋向阳接过茶盏，手指微微收紧。
透过氤氲的水汽，他看到墙上挂着一幅装裱精美的《猛虎下山图》，题款人“李明”的名字清晰可见。
茶柜旁立着一尊青铜貔貅，张开的兽口中衔着一块灰黑色矿石，正是煤矸石标本。
“宋厂长当真年轻有为。”张光磊一边斟茶，腕上的沉香手串与茶具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推过茶盏时，他虎口处一道新月形疤痕映入宋向阳眼帘，那疤痕色泽暗沉，像是被利器贯穿后留下的旧伤。
“张老板过奖了，我不过是在瓦厂做点实事，哪值得您这般夸赞。”宋向阳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回应道，“都是工人们日夜赶工的成果。”
说罢，他抿了口茶，舌根泛起一阵异样的苦涩。
宋向阳状似无意地瞥向窗外，三层楼下的水泥厂区内，巨大的烟囱吞吐着灰白的烟尘，运输带如巨蟒般蜿蜒着伸进山体隧道。
在弥漫的粉尘中，隐约可见矿工们佝偻的身影在其间穿梭忙碌。
“宋厂长此次前来，说是谈业务合作，不知具体有何想法？”张光磊放下茶壶，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宋向阳。
宋向阳放下茶杯，神色认真地说道：“张老板，我们瓦厂一直致力于扩大生产规模，对煤矸石的需求量与日俱增。听闻贵厂的煤矸石不仅价格实惠，质量也十分出色，所以我特地前来，希望能与贵厂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
张光磊脸上笑容依旧，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宋厂长既然有合作的诚意，那想必对我们水泥厂的产品已经做过详细了解了。”
宋向阳抓住时机，话锋一转：“实不相瞒，之前我们已经找贵厂供应了一批煤矸石，只是在使用过程中出现了一些状况。”
“哦？”张光磊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我们在检测时发现，这批煤矸石的硫磺含量超出了正常标准。张老板，不知您对此作何解释？”宋向阳目光如电，紧紧盯着张光磊。
张光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不过眨眼间，又恢复了镇定，哈哈一笑道：“宋厂长，这中间可能存在误会。我们水泥厂向来严格把控产品质量，每一批煤矸石在出厂前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测，绝不可能出现硫磺超标的情况。或许是在运输或者储存过程中受到了污染，才导致出现这样的问题。”
说完，他突然起身，踱步到保险柜前。
金属转盘转动的咔嗒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张光磊从保险柜中取出一沓文件，宋向阳注意到柜内整齐码放着的牛皮纸袋，最上层文件露出“环评报告”字样，可日期却是五年前的。
“这是最新检测报告。”张光磊将文件摊在茶海上，食指重重地戳在硫含量数据栏，“0.8%，完全符合国标。”
他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睑处一道淡粉色的缝合疤痕，“倒是你们瓦厂的煅烧工艺……”
话音未落，办公室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
宋向阳循声望去，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两个穿工装的男人正将一袋原料拖进电梯，袋口渗出的黑色粉末在地面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看来贵厂业务确实繁忙。”宋向阳收回视线，从公文包中取出密封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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