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下水道里回荡着靴底踩过水泥的闷响，两道裹在蛇岐八家执行局黑风衣里的身影正在下水道当中前进。
在行动开始之前他们换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反正就是搞来了的衣服，路明非说穿上这一身能让他们更好的混进源氏重工，老唐对此保持赞同意见——正好不用穿那身骚气的紫色西装。
逼仄的下水道中没什么光亮，路明非用手电开路，白光照过布满柔软青苔的墙壁，不时有蜥蜴般的生物从他们的脚边飞快爬过。
“你有没有闻到臭味儿？”路明非突然问。
“废话，我们现在就在下水道里走！”老唐说。
“不，我的意思是，巫术。”路明非说，“这里有巫术的残余。”
“很正常，证明我们确实走在正路上。”老唐点头，“源氏重工就是一棵毒树，它的主干和枝杈里遍布着巫术的痕迹。如果赫尔佐格在这里实验巫术，那么巫术的残余也会渗透到方方面面。”
“就好像毒树之根？”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换句话说，顺着根走，就一定能找到毒树。”老唐说。
“明白了。”路明非调整了一下背在背后的昆格尼尔。
和昆格尼尔相比，路明非其实还是更喜欢怨怒一点，一方面因为怨怒是老唐亲手锻造出来的，属于加分项；而另一方面则是路明非其实不怎么熟悉用长枪这种武器。
执行部生涯将他打磨成了一个武器大师，但其中并不包括长枪，毕竟执行部的许多任务都需要隐藏武器，而长枪显然不符合这个标准。
但说到要用什么，其实还是昆格尼尔更好一些，毕竟怨怒可是真的要烧血条的，虽然能够取得比昆格尼尔还要高的上限，不过很多时候，只是单用昆格尼尔就能够解决问题了。
空气中传来某种轻微至极的震动。
路明非骤然停步，同时伸手握住昆格尼尔的枪柄，老唐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喂，搞什么情况？”老唐小声问。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警觉转身，手电的白色光柱左右扫过身后的下水道，他能够察觉到某种细微的震颤正在空气里荡漾开来。像是一滴水落在空气中，吹拂起细微的波纹。
老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光柱下有一只蜥蜴慢悠悠爬过，道路经年积攒着一层潮湿的薄薄陈泥，两人踩出的脚印清晰可见。
“说话啊……？见鬼了是吗？”老唐轻轻肘击了一下路明非。
“没，总觉得有人盯着咱们。”路明非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话说，老唐你觉不觉得你的行程最近还挺备受关注的？”
“关心我的人多了去了。”老唐警惕地扫视管道拐角处的蛛网，上面趴着的蜘蛛个头儿大得惊人，“比如赫尔佐格那个老变态，大概还有奥丁和李雾月。我弟弟还担心我能不做坐稳皇位呢！”
“康斯坦丁关心你很正常。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说起李雾月和奥丁，话说你就这么恨他俩？可我们到现在甚至还没见过他们。”路明非说。
“真不是搞针对，而是来自龙王的直觉。”老唐耸耸肩。
“那你有直觉到这次行动会遇到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我能确定一件事。”老唐语气认真，“那就是，大的要来了。”
“……这直觉真的还蛮可以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继续往前走远了，而在他们身后，某处空气产生了一股轻微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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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重工，醒神寺。
橘政宗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醒神寺当中，那种疲惫是从神社那里带来的。
发掘工作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或许过不了多长时间，源稚生就会发现神社山中所隐藏的秘密。
甚至他已经感觉到了从源稚生眼神当中传来的寒意。家族少主自从之前的投票开始就对自己展露出了怀疑，但当时他以父亲般的威严将其压下，可如今家族神社当中居然也传来了这样的事情，那么源稚生也一定会追查下去。
并且会追查到自己的身上。
源稚生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在有些事情上会显得执拗，但不妨碍他的聪明。
所以他一定会察觉是自己这个负责神社的大家长出了问题，也一定会追查过来。
届时就会很麻烦了，原本他已经准备好了祭品，只需要按照既定的流程就可以……
“算啦。”橘政宗轻叹一声，“虽然出了点岔子，但还是得按照既定计划进行。”
橘政宗在桌席前坐下，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动手拨打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起来，橘政宗知道对方绝对不会第一时间接通，所以他只是把手机丢在桌面上，随后伸手拿了竹制的茶筅和瓷杯——到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泡茶的雅致。
铃声是日式的小鼓和尺八，橘政宗确实将一个日本老人的人设做到了极致。
或者说……
赫尔佐格。
老唐之前的担心不无道理，橘政宗并不是赫尔佐格旗下的某个影武者，而是真真正正的赫尔佐格博士本人，他陪着诺顿殿下演了那么长时间的戏，却实在没有想到变故会突然发生。
赫尔佐格提起旁边的陶泥茶壶，将沸水注入茶杯之中，随后捏着竹制的茶筅搅动茶汤。
生活中总是要有一些情趣在里面的，泡茶是一部分，又或者是其他方面的爱好，就好像他此刻正打电话过去的那个人。
他知道对方现在大概在忙爱好，所以也能够表示理解。
铃声响了很久，而就在赫尔佐格泡好茶之后，对方也终于接通了。
“大家长？”明智阿须矢的声音带着满足的愉悦，同时还有水声，对方似乎一边接电话一边洗手。
这当然不是因为表示对橘政宗的尊重，蛇岐八家虽然是以神权为基础的封建大家族，却也没有迂腐到需要先净手再接电话的程度；关东支部的支部长只是在清洗双手而已。
毕竟用沾满血的双手接电话实在是一件不太礼貌也很不舒服的事情。
“叫我博士。家族神社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赫尔佐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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