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寨中有规矩:若是黑白不明,互相攀扯,只要谁愿意赤脚踩过一路火炭,取回一块清白豆腐,那么就算这人说话是真的。
如今卓氏夫妻举证,马氏和牛老三又不承认,只得请出寨规来。
王小姐一点也不惧怕:“我男人为了寨子,几次豁出性命去,这寨子就是我的家了。为着这家的名声,我愿意走!”
阿珩拉着王小姐:“你身怀有孕走不得呀!何苦为她一个老婆子伤自己呢?”
王小姐狠狠说:“不蒸馒头争口气,没了她,我二人才少个桎梏!”
任卓琅和阿珩怎么劝,王小姐都执意要走。火炭上她那双柔嫩的脚皮很快冒出青烟,烤肉的味道散到阿珩的鼻子里,她差点吐了。
要说王小姐也是狠人,柔柔弱弱一个身躯,一步一咬牙,三丈火路竟完全走了下来!她举着豆腐,颤巍巍扶靠在卓琅的怀里:
“我赤诚之心,如这豆腐清白!”
阿珩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弱女子,竟能发出这样的震撼声音!不仅阿珩,周遭人也都咬唇点头赞叹。
马氏哆哆嗦嗦,光是靠近火路就已吓得流汗。铁妈妈轻声道:“妈妈,还是好好向大爷求个情吧!”
马氏瞧着牛老三,可牛老三不看她。
过了半晌,马氏也不抖了,她揩了鼻涕眼泪,鱼死网破:“我说!——我与牛老三早先就好上,为的就是图谋老头子的大业。我在这寨子里几十年,被人当奴隶、当物件儿,就是不当人!”
马氏指着牛大:“我男人没了,我可怜的遗腹子才刚出生,你妈为了让我好好奶你和老二,把我的孩子硬生生饿死在家里。你那好色老爹图我的身子,不止一次霸占我。好容易他们狼狗夫妻死了,我不该得点我该得的么!”
她又指着牛老三:“你怎么对我说的?你说你得了寨子,封我做第一的夫人,可是你的院子里,每天都送丫头进来出去,这寨子里有多少你的种,你数得过来么!今儿你瞧瞧你这猥琐样子,怪不得你晚上挺不起来!”
牛大呵斥:“堵上她的嘴!”
旁边人才要来,那马氏呵呵一笑:“堵上我的嘴,你怎么听得到其他真相?”她又转头去看牛老三,“大家一起送命,地底下做夫妻吧!”
牛老三听了这话,抽出刀来,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一下子扎死了马氏。
“三太爷好心急啊。”卓琅冷冷嘲笑。
牛老三道:“她被吓疯了胡说,扯到谁谁倒霉。我承认我和她有过一段时间私情,这也在情理之中,我甘愿受罚。可是若说再让她胡说下去,整个寨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三叔。”牛大盯着他,又盯着那火路,“你也走一遭,我只当今日无事发生。”
牛老三知道躲不过去,烫残了也总好过削了骨头去喂狗。他咬着牙,走一步挖心一般喊叫一声,瘦削的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等他走完,还没来得及取回豆腐,已是晕倒过去。
身旁人急忙替他拍下火子儿,他翻着白眼,声如细丝:“我、我、我是为了寨子好!”
今日闹了一场,王小姐没能扛得住,一连发烧了好几天。脚上的脓包好了又烂,全因她皮肤细嫩。
阿珩心里不好受,低声问:“何必呢。”
王小姐说:“我知道你心中图谋大事,我必要给你清除些障碍。这马婆子在女眷中权利太大,她不死,咱们没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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