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就拴在胡同口,双喜翻身上马,一回头却发现赵峰不见了。
双喜一脸懵,左右环顾,立时就急了。
“嘘,瞅什么呢,还不跟上。”一挑着扁担,佝偻着腰的老头从马旁经过,声音却是赵峰。
双喜沉默着看着那老汉走远,打马跟上。
“卖豆腐喽,卖豆腐喽。”老汉边走边吆喝,一路走走停停,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眼瞅着又要因为三两文铜板吵起来,双喜忍无可忍,直接挤开那满嘴喷沫子的老妇,买了剩下所有豆腐。
才总算是又往前走了起来。
二人七拐八绕,双喜一个没瞧见,赵峰就又没影了,不一会儿,就又换了身衣服冒了出来。
双喜,“……”
“你能不能快些,都说了夫人等着呢。”
赵峰瞪双喜一眼,“公子交代,必须要卖完豆腐才能回去,你懂个屁!”
双喜,“……”
“走吧,前面望月楼。”赵峰在前带路,又走了两刻钟,总算是到了望月楼后门。
双喜扔了缰绳就要往里冲,赵峰连忙揪住他后衣领,“待会儿不管瞧见了什么,回去都闭紧了嘴,不许向夫人透露半个字,记住了没有?”
双喜皱了皱眉,朝装扮的花红柳绿的小楼望了一眼,“我不是傻子,知晓这是什么地方,不会乱嚷嚷的。”
“知道就好。”赵峰放开双喜,带着他鬼鬼祟祟从后门摸了进去。
“公子在二楼最右侧那间房,记住我方才交代的,莫让人瞧出破绽!”赵峰叮嘱了双喜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哎,你去哪?”双喜年龄还小,哪来过青楼。
“我有要事,你上去寻公子吧。”赵峰头也不回。
双喜咬了咬牙,只能一路小跑进了大堂,往二楼奔去。
——
“美人侧卧,把酒言欢,当真是人生一大妙事。”
温周两指捏起身边衣着暴露的姑娘脸颊,双眸迷离,醉醺醺附和,“世子所言甚是,这软香温玉,可是比我家中那母老虎强多了。”
靖北候世子,陈烨摇了摇头,“温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怎么就娶了那么个泼辣的。”
“家世不好就算了,还那么造作,惹事生非又对你看管极严,就是个妒妇!这样的妻子,要不得。”
温周愁眉苦脸的喝了杯酒,叹气,“我如何不知,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如何,只能受着。”
陈烨有些同情他,“你父亲,就是太偏心,你瞧瞧你大哥,娶的是华州贵女,功勋忠烈之后,你呢,一个庄户之女就打发了,不定就是……”
“唉,算了,算了,君子背后不言人,喝酒喝酒。”
温周耸眉耷眼的举起酒盏,同陈烨碰杯共饮。
“公子,公子,不好了,不好了…”一壶酒下肚,房间门蓦然被推开,双喜连滚带爬的进来。
“公子,夫人得知您今日没有当差,来了望月楼,在家中要上吊呢。”
“什么?”温周倏然起身,脸色难看,“夫人怎么会知晓,是不是你们透露的?”
双喜连忙摇头,“不是奴才,夫人醒来就怨怼公子没有在家陪她,不关心她伤势…”
“那母老虎,就爱无病呻吟,无理取闹!”温周双手叉腰,气的一脚踢翻了脚边盛葡萄的玉碟。
陈烨看的是一脸懵,“温兄家那泼妇还会这招呢?”
温周一脸哀叹,“让陈兄看笑话了,她着实…闹腾,我就不陪陈兄继续了,先走一步。”
陈烨点头,“那你快回吧,可别真弄出了人命。”
温周点头,走之前还在身旁姑娘脸上摸了一把,“美人,等我下次再来寻你。”
双喜连忙垂下头,他什么都没看着,什么都没看着,回去可不能碎嘴。
主仆二人火急火燎离开,陈烨重新躺回了美人腿上,舒服长叹,“还好我没有娶亲,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正此时,外面倏然响起一声咆哮,“赵峰,死哪去了,还不赶紧滚出来!”
“啧。”陈烨摇头叹息,“温兄这火气,委实大了些,气大伤身啊!”
“不过也是,任谁整日对着一粗鄙爱作的母老虎,都得疯。”
感叹一番,陈烨闭上眼睛,手指在膝上随琴声打着拍,好不享受。
马车踏着阳光,哒哒走在热闹长街上,行人瞧见如此富贵华丽的马车纷纷让开路。
“你怎么找来这里的?”温周问双喜。
双喜将奉夫人命出府,至后来的来龙去脉都叙述了一遍。
“夫人让你带什么话?”
双喜正色几分,压低声音道,“夫人说,昨日那铺子东家一家五口被害时间,应是在申时左右,夫人还说,让公子结合时辰路程细思,您一听就能明白她意思了。”
言罢,双喜瞅瞅温周,又瞅瞅赵峰,他想了一路,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温周沉思片刻,脸色阴沉下去,“赵峰,立即去查,昨日刑部立案拿人时间,以及所参与者都有何人。”
赵峰应声,跳下马车消失在人群中。
温周想了想,又掀开车帘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去了大理寺。
林波接到门卫禀报,立即将温周迎去了休息处等候,“温公子喝盏茶,稍等片刻,我家公子正在审犯人,一会儿就过来了。”
温周点了点头,端起杂役奉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又涩又苦,令他微皱了皱眉。
林波,“大理寺条件有些艰苦,怠慢温公子了。”
温周放下茶盏,没有言语。
心中却在想余修父亲,一面帮怀王做事,一面又捞着大理寺油水,不腰缠万贯,也是一富户,却是做的好一手表面功夫。
又等了一会儿,余修才阔步进屋,那张吊儿郎当的脸此时颇为肃穆,一袭暗色束袖锦袍,带着点点污渍,依稀可分辨出是血水。
整个人显的刚毅又稳重。
只是再看见温周的那一瞬,又倏然变了个人,佝偻着腰气喘吁吁坐在了椅子上,甩着手臂,“娘的,累死老子了,那些人嘴是真硬。”
“哎,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是嫂子那事有了什么眉目?”
温周点了点头,“那一家五口被害时辰基本可以确定在申时。”
余修皱了皱眉,“所以呢?这和查凶手有什么关系吗?”
温周,“……你能不能动动你那脑子?”
“人是申时死的,刑部来大理寺拿人是申时几刻?”
余修蹙眉想了想,“大概是申时五刻上下。”
温周墨眸暗沉,“那就又缩短了作案时间,人是从申时一刻,至申时五刻之间死的,而刑部离正华街距离,骑马也得一刻钟。”
“中间还要再加上李束向卫家通风报信所需的时间,最少也要三刻钟,那么卫家从杀人,到刑部立案拿人,就只用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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