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又拿那点子恩义说事,我低三下四,给你们当了那么些年奴才,还不够吗?”李束被扼住脖子,呼吸困难,脸愈发涨红,眼中却全是恨意。
“你母亲出事,关举荐信什么事,分明是你父亲嫌弃你不中用!”
李束又看向温周,“我算不得偷,分明是余修不愿意去,百般嫌弃,他弃之敝履,为何不能给我,在我手中,比他强一百倍。”
“归根究底,是你们从不曾拿我当兄弟,你二人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若非如此,你们哪里能比得上我。”
李束言辞激烈,仿佛根本不在意死活,余修却颤抖着手,始终下不去狠手。
“原来在你心中,数年兄弟情义,只是当奴才,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同我二人交好。”
余修眼圈发红,咬牙切齿,“你舍不得我二人予你的庇护,却又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你之私心,与那卑鄙龌龊的心思。”
他一把甩开李束,后退开来。
倏然被松开,口鼻都得以呼吸,李束重咳几声,大口大口喘气。
余修神情冷然,脊背挺直立于屋中,确有几分沉稳大家公子之气势,那是李束怎么努力都学不来的。
“怪不得嫡庶不同圈,庶子必须由嫡母教养,如今看来,确实有依据。”
庶子,生来就面对诸多不公,十有八九都会因不公而扭曲心态,从而心生怨恨,行事卑劣。
可正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李束,“庶出又如何,总比你这被亲爹弃之的废物强上百倍。”他就知晓,他们从来都看不上他。
“你—”余修撸了袖子又要动手,被温周拦住,一个心存阴暗之人,是说不通道理的。
“你认为,我同余修虚伪,那你心心念念的卫大小姐呢?”
温周此话一出,李束脸色瞬间变了,“什么卫小姐,我听不懂。”
温周嗤笑,“是吗,你向卫家报信,陷害薇薇,难不成只是因为对我怀恨在心?”
“李束,你以为你不承认,就能护那女人周全,从而让她对你感激,接受你吗?”
“可惜,她同你一样,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也只有你,会蠢不自知,被她利用。”
“不可能!”李束心底防线被攻破,厉声反驳,“依依不是那种人,你别想说服我,替宋薇作证。”
“宋薇蛇蝎心肠,因为一点生意不和,就对依依下此毒手,死有无辜!”
温周面容骤沉,“那因此而死那五条人命呢,一家五口,李束,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天字酒楼一案,是陷害,还是卫依依所为,你心里丁点都不清楚吗?还是你自欺欺人,不想承认。”
“我没有。”李束怒声反驳,双拳紧攥,却眼神闪烁。
廊下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听到声响叩门询问,“公子,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束还未开口,脖间便是一凉,余修一脸冷酷,刀尖直抵他咽喉,细微疼痛传来,有液体往下滴落。
“没什么事,一只野猫而已,退下吧。”
小厮应下,脚步声远去,余修才收了短刀。
温周,“昨夜有人特意透露消息,我才能顺藤摸瓜,查到你身上。”
李束一怔,旋即十分笃定,“不可能。”
他寻了十几个人,三教九流,乞丐,一传一,才透露给了卫家,根本没有人知晓。
“不可能,那我又是如何一夜之间,找到你的?”
李束不说话了,垂着头,神情却依旧不信。
温周淡淡开口,“因为知晓你会对薇薇下手的,只有卫依依,你不愿意相信,她出卖了你,是吗?”
李束倏然抬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余修冷笑一声接口,“李束,你如今必死无疑,那么依你对卫依依的一往情深,许会临死之前揽了所有罪责,救她一命也不一定呢!”
“不—”
“不可能,你们少挑拨离间,依依不会那么对我的,绝不会。”李束仿佛疯魔了一般,反复重复着这些话。
温周与余修只淡扫他一眼,转身离开。
踏出门槛刹那,余修顿住了脚步,“李束,不管你信是不信,那封举荐信丢,我从未怀疑过你,若当初你开口要,我亦会给你。”
屋门被合上,李束口中呢喃变成了嘲弄。
“余修,你不过是想我愧疚才如此说,你们一贯冠冕堂皇,实则就是个伪君子。”
“伪君子—”
“可—”李束眼角滑下两滴泪水,“可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这么说,为什么,你不该恨我才对吗?”
二人踏着晨露从李府出来,大街上已有了三两行人,路边小贩也挂起了高帆,吆喝叫卖,吃食香气弥漫。
余修却耸眉耷眼,“温周,李束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一直都如此!”
余修苦笑,“那我们可真是蠢,竟被他蒙蔽了这么久。”
其实并非毫无察觉,只是那时候结伴同乐,没有利益牵扯,不愿深想罢了。
而温周,于大是大非上,对他一直有所设防。
“你方才说有人特意向你透露消息,是真的,还是骗他的?”
温周,“真的。”
“当真是卫依依?那李束岂不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余修又问。
温周闻言顿住脚步,“余修,你开口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余修,“……”
“我—”前方温周却已走远,他又伸手一把将赵峰拽了回来,“赵峰,我不长脑子吗?”
赵峰,“……卫依依在大理寺牢里,想越过重重防守,应是不太可能……”
余修琢磨了片刻,咧了咧嘴,“我还真没长脑子。”
李束纵使不愿信,心里估计也会留下个疙瘩,反复猜疑崩溃。
“那不是卫依依,又会是谁呢?”
“那属下就不清楚了,许是帮我家公子之人也不一定。”言罢,赵峰快步去追温周。
余修思忖片刻,觉得赵峰所言有理,而温周则有不同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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