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倏然发觉身旁同僚皆以晦暗的目光打量着他,温周一一扫过那些时不时偷觑他的人,旋即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动作倒是挺快!温周冷笑了笑,不以为意的直接忽略。
“温周。”一个官差小跑至队前唤他,“李头找你。”
“好。”温周应了一声,从队伍中走出,随那官差走了,身后队伍突然炸开了锅一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起来。
“你可知他们在议论什么?”不远处的大石头后,李樊指了指三队,问温周。
温周朝队伍那看了一眼,淡淡答,“不知,距离太远,属下没有千里耳。”
李樊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立时确定,他不是不知,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来第一日,我便说过,莫将那些世家子弟的嚣张狂妄带进京武卫,我李樊不认!”
温周闻言神色不变,淡淡点头,“我也以为,李头正人君子,有什么事应坦率直言,而非阴阳怪气,拐弯抹角,此乃妇人行径!”
听了这话,李樊眼角抽动几下,一双眸子直直盯着温周,连同脸上疤痕都狰狞不少,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温周不咸不淡对上李樊目光,二人相对而立,久久未动未言。
最终,李樊先移开了视线,倏然一笑,“有人告知我,你昨夜收留了余府公子,且长夜畅谈,可有此事?”
“有。”温周果断承认,“可那是我的私事,我与余修相交数年,他母亲之过并不累及于他,不是吗?”
“难不成收留挚友过夜,违了京武卫哪条律法?”
李樊眉头一皱,“不违律法,可如此紧要关头,你同他相交甚密,可曾想过百姓会如何想?会不会以为我们京武卫有徇私之意?”
“且他深夜寻你,难不成就没有提及要救他母亲一事?”
“提了如何,没提又如何。”温周俊容冷然,“任何案子都讲究人证物证,我同余修来往,可涉及了案情?还是做了什么手脚?李头可有确凿证据?”
李樊皱皱眉,一时没有言语。
温周,“既是没有证据,李头凭空揣测旁人,是否有失风骨?”
温周气势凌厉,李樊深沉面色一滞,片刻后却又倏然笑了,“世家子弟,嘴皮子功夫果然了得!”
“这话,我第一日报到时,李头就赞誉过了。”
李樊轻笑一声,旋即语重心长告诫,“你如今身处京武卫,需时时警醒,如今,只是一个余修,日后你接手大案之时,更会有形形色色的人靠近拉拢你,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利用,堕入深渊。”
温周上前一步,同李樊并肩而立,“第一日来时,李头曾说过,只要把握住了心中那杆秤,不失了分寸便可,而我所作所为,受得住任何推敲。”
“好,你有数便可,时辰不早了,回队伍吧。”李樊率先往前走去,温周却伸手拦住了他。
“怎么,还不依不饶了?”李樊笑问。
“我府中事不该这么快传扬出去,我想知晓,李头是从哪得的消息?”背后之人如此关注余修动向,或与余夫人一案有关联!
李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今日来时,京武卫上下都在传,具体是何人所言不知,但经询问,应是从二队那边起的头。”
温周闻言眸光暗了暗,缓缓放下了手臂,“李头费心了。”愿意派人盘查源头,便表明李樊心里是相信他的。
“看来有不少人希望你离开京武卫。”李樊淡笑着拍了拍温周肩膀,二人一同往前走去。
温周问,“余夫人的案子,上面可有了定论?”
李樊并未避讳,直接答道,“暂且还没有,但估计会从重发落,毕竟此案,影响太过恶劣,若是轻拿轻放,恐引起百姓不满,若以后各家权贵皆效仿,岂不乱了套。”
温周脚步顿了顿,半晌才深沉开口,“从案发至如今,李头都只从恃强凌弱看待案情,只考虑民愤,影响,可曾想过换个角度公平审查?”
“什么意思?”李樊停住脚步,转头看着温周,“你认为,我并未做到公平?”
“对。”温周直言不讳的点头,“世上普遍现象,都恃强凌弱,所以从案发开始,所有人都以这个角度出发,甚至是,帮那李九寻证据,生怕不能定了余夫人的罪,不是吗?”
李樊沉默着没有开口,静等着温周后话。
“我知李头一心想做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可若皆以偏概全,许会砸了你的牌面。”
“昨日,我家夫人说了一句话,我思来想去,深以为然,李头或可思量思量。”
“什么话?”李樊并未因温周话生气,反而蹙着眉询问。
“她说,权贵不一定都为富不仁,穷人也不一定都老实本分,权贵欺穷人时人人喊打,穷人欺权贵却无人相信!”
温周撂下这话,不再同李樊闲聊,转而快步朝队伍走去。
今日着实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李樊站在原地静默了许久许久。
温周并不在意李樊心中想法,专注的随着队伍操练。
一日在京武卫将士们的汗水中度过。
“哎,那桃子涩的很,能吃吗?”一黝黑发亮的少年,大汗淋漓的坐在地上,问围着桃树转的温周。
“街上到处都有的卖,若是想吃直接去买就是,又大又甜,可比树上的强多了。”
温周转了几圈,终于挑中了一个又大又红的,便拿了帕子包住那桃子拽下了枝头,答了那少年一句,“我家夫人不爱吃甜的。”
“你家夫人?”少年立时来了精神,“你都成亲了?”
“嗯。”温周从桃树后走出,寻了个空地坐下,仔细擦拭着那桃子。
少年眼珠转了转,立时从地上爬了起来,靠近温周坐下,贼兮兮的低声问,“成亲是什么感觉?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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