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会儿忙,嬷嬷拿着钥匙去库房取银子吧,需要多少尽管拿,让底下的立即去购冰,可不能委屈了祖母。”
余嬷嬷这会儿确定了,宋薇就是故意的。
库房里有多少银子,她心里没数吗?
天启的冰,可谓是天价,即便是搬空了库房,也不过能支撑一月的用冰而已,那整个国公府喝西北风吗?
“嬷嬷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着钥匙取银子去啊?”宋薇连声催促着。
余嬷嬷脸色有些难堪,“二少夫人,库房的银子,怕是不能动吧。”
“不能动?”宋薇故作诧异,“那国公府日常花销都是哪出的银子?天上掉的不成?”
余嬷嬷不说话了。
日常开销哪来的,当然是老夫人开源节流,又添了嫁妆养活的。
再看眼前女人,坏了,忘了这位是乡野农户出身的了,哪来的嫁妆!
宋薇借题发挥,“宁叶,立即将库房管事请过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余嬷嬷被宁禾请到了一旁坐下等着。
不一会儿,库房管事带着账册过来了。
一听是要购冰,立即将账册奉了上去。
“二少夫人,并非小的不做事,实在是银子紧缺,没有多余的银子购冰了啊。”
“这老夫人要吃药,国公爷,世子爷要应酬,二公子还…”
还要银子风花雪月,宫里的贵妃还要奇珍异宝,国公府早入不敷出了。
“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开支,还有国公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张嘴要吃饭,哪还有闲银子啊。”
宋薇翻了翻那些账册,知晓国公府空虚,实没想到竟穷到了这个地步。
一家子只会大手大脚花钱的男人,没一个敛财的,能支撑已是不易,哪个能掌的了这家。
怪不得老夫人不肯管。
“胡言乱语,偌大一个国公府,怎么会没银子呢,公爹可是朝中一等公爵,莫不是你们这些下人贪污了去?”宋薇一拍书案,怒声呵斥。
库房管事立即大喊冤枉,跪地哭嚎。
兰亭院里,已聚集了不少下人偷看,余嬷嬷脸都没地搁了。
“二少夫人,您小点声音~”
传出去,丢死人了,老夫人一直小心翼翼捂着,就生怕外人知晓看国公府笑话。
这二少夫人是一点脑子都不长的吗。
“余嬷嬷,你别拦我,定是这群狗奴才贪污了库银,国公府高门显贵,怎么可能会没钱。”
“你等着,我这就让他们吐出来,给祖母买冰降温。”
库房管事一听都快哭了,“余嬷嬷,库房有没有银子,您还不知道吗,您快帮小的说句公道话吧,小的要冤死了。”
“不要了,不要冰了,二少夫人,算了,算了吧。”余嬷嬷拉住要发火的宋薇,连连表示不买冰了,才劝住宋薇。
余嬷嬷片刻不再留,立马回了寿安堂,这事才算是暂且解决了。
可国公府没银子的消息,还是风言风语的传遍了每一个院落。
温国公从外回来,热的满头大汗,本想进书房纳纳凉,不想书房却比外面更热。
立即唤来下人发火。
“国公爷息怒,并非小的偷懒,实是库房今年并未发放冰块,没办法降温。”
温国公眉头紧皱,以为是宋薇初掌家,疏忽了这点,让下人去知会一声。
“国公爷,今日寿安堂的余嬷嬷去问过了,好像是…好像是说库房没银子,买不了冰。”
下人小心翼翼,根本不敢抬头看温国公的脸色。
“胡言乱语。”
温国公不信,国公府虽拮据,但不至连冰都买不起吧,之前母亲掌家时,不是都好好的吗。
他又去了寿安堂询问。
“没错,库房里的确没银子了。”温老夫人热的没什么精神,有些萎靡。
“那往年…”
“都是我拿嫁妆贴补的。”温老夫人道。
“夏日冰,冬日碳,都是我拿嫁妆贴补,勉强支撑起门面,怕被京中那些高门显贵看了笑话。”
温国公实没想到,国公府竟穷到了这般地步,要用母亲嫁妆支撑,颇有些无地自容。
“母亲,我那还有些银子,回去我便让人购冰送过来,您身子要紧。”
“国公,府里如今空缺不是那点子银子能抹平的。”温老夫人转动着佛珠,心里有别的思量。
“府里正值困难之期,不若就先将锦娘…”
“母亲!”温国公厉声打断了温老夫人接下来的话,坚毅的五官透着难以言喻的冷肃。
“孩儿是男人,还不至于养不起家。”
温老夫人的话,严重触及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从寿安堂出来,温国公有些茫然,他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对庶务与银子一窍不通,更想不明白,原本富庶的家底,是怎么没了的?
于是,他唤来了库房的管事询问。
“国公爷。”一日被主子叫了两次,又被宋薇吓唬了一通,管事早吓慌了。
温国公没为难他,只要了府中近一年的开销账册翻看。
越看,脸色越沉。
他按住一张纸,问管事的,“这些都是今年送进宫的年礼?”
“是。”管事的瞟了一眼,又道,“这些只是年礼,一年中还有中秋,小年,月圆佳节,每一个节都要送,只多不少。”
不仅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还有三皇子府,还有各大朝臣,都是一笔巨额,养几个国公府都绰绰有余了。
温国公挥退了管事,脸色铁青。
合着国公府所有银子,都用来养三皇子与贵妃了。
想到今日三皇子又话里话外,想要国公府出银子帮他笼络新进学子,温国公气恼不已。
当他是什么,会吐银子的金蟾不成?
今年的夏季,除了温国公自掏银子的寿安堂外,其余院里,都只能硬抗了。
最为怨声载道的,就是被宋薇搜刮完了积蓄的春姨娘与秋姨娘了。
两人欲哭无泪,只能都聚在了后院凉亭里避避暑气。
宋薇铺子的收益越发可观,是以,兰亭院里的冰就没断过。
温国公每日不在家,只夜间休息时用些降降温,而澜园里的冰,则是由卫依依供应。
每个主子都自给自足,明知库房没银子,谁也不去要东西。
因为都知道宋薇是个穷光蛋,更怕她又毛毛呼呼吆喝起来,国公府的穷酸,哪个都担当不起后果。
宋薇这家掌的甚是轻松。
又过了半月,方氏的病终于好全了。
不等宋薇去寻她,水露先一步找上了门。
“这些日子有劳二少夫人管理庶务,我家世子夫人如今也大好了,接下来就由我家夫人操持吧,二少夫人也好生歇歇。”
宋薇巴不得呢,立即让宁叶将东西都取了过来,交给了水露。
水露不曾想到会这么顺利,欢欢喜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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