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是不好过,”莲儿冷哼一声,“她这段时日可是仗着小姐的功劳,在国公府嚣张跋扈了好一阵子,就连夜夜笙歌于青楼的周远都宿在了她房里几日,可把她得意坏了。
今日东窗事发,当初那些和她交好的贵女们都去嘲笑她了,气得周远又把她毒打了一顿,听说都不能下床了,等王氏醒过来得知了这个消息,不得心疼的晕死过去。”
“自作自受,她当初若是没有借着我的名义装腔作势,今日自然不会受到影响,”林舒宁说完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莲儿你也回去休息吧,记得把院门锁好,免得让林成他们又窜进来。”
“好,我这就去。”
莲儿走后,林舒宁神情疲惫地伸了一个懒腰。
她今天早上起的太早,又跟王氏他们折腾了好半天,整个人困倦的很,很快便躺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风声细细,零落的金桂悠悠飞过院墙飘散至院外,泄了一地的清香。
……
云破月开,清辉无限,在密林中急速奔跃的数名黑衣人,被月色勾勒成沉黑的剪影。
月光更远地铺开去,铺到那人脚下,那人高踞于山道高处,一身玄色与夜色融为一体,森冷,肃穆,浑身散发着厉杀决断的窒迫感和存在感,晚风拂乱他的衣袂,连同漆黑的发一起肆意飞舞。
急速奔跃的几人脚步更快,却仍在咬牙不断地加快着速度。
为什么,为什么分明已经逃出了那个人的掌控,隔着这么远,还是依然能感觉到,他在“俯视”。
“快!追杀我们的人身手极强,你尽快回去禀告大人,那人洞悉了我们所有的计划,在暗中接应……!!”
黑暗里领头仓皇逃窜的黑衣人正边吩咐着边头也不抬地向前狂奔,四面里风声却突然一紧,仿佛天神探下铁钳般的手指,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冷不防面前便多了一袭玄色的衣角。
而后他看见自己视线里的一切突然变成了鲜艳的红,红得像这午夜高挂的是轮诡异的血月,随即全身也僵了,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你……你竟然……真的已经解了……毒……”
黑衣人最后模糊的视角里是玄色高华点尘不染的英挺身姿,居高临下冷然漠视着他,语声淡淡如午夜的风:“死人就该做好死人的本分,莫要多话。”
其他几名黑衣人只觉得森冷的杀气沉沉压下,逼得人冷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鼻息间吸到的猩热血气里,他们只听见几名劲衣男子谈笑风生,似乎还在一边斗嘴说着“我就说主上的武功又精进了吧”之类的话,眨眼便又杀鸡一般杀了几个人。
剩下的一个黑衣男子刚张嘴要叫,头顶突然挂下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影。
那人和他擦身而过,肘间一道雪色的弧,弧光如电掠过,拉开了他的咽喉,一边拉一边咕哝:“啧,慢了0.01秒,回头得再多练练。”
黑衣人瞪大双眼,一溜鲜艳的血珠划过天际,随着他的身躯重重落了下去,染红了大片泥地。
那双灰败的眸子直到最后一刻,仍死死盯着前头的某个方向。
离设置在暗处的,可以用来传递消息的暗哨,只有咫尺之遥。
“主上,我们已经遵照你的吩咐在城外安置好了云老将军一家暂住的客栈,其余的杀手也都已经解决了,本想留一个活口,但那人咬破了舌尖藏的毒药,我们来不及阻止……”
江煜长睫微垂,雍容淡漠的面上叫人看不出任何神色。
但陈昭和扶风等人知道,他们的主上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明慧迥彻的玲珑心肝早已胸有决断,运筹在幄。
他们就这样静静在旁候着,等待着主子的下一步指示。
江煜便在这样沉静的等待中回身,眯眼遥望黑暗尽处。
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腰间的羊脂玉佩,目色里落入一抹绮丽的倩影。
他唇畔微勾,宽大的袖袍逸在风中,载满碎银般的月光。
“是时候,回去了。”
……
林舒宁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仿佛把这段日子少睡的觉全都补了回来。
一直到翌日清晨,莲儿见她醒了,才端来洗脸水:“小姐,你说奇不奇怪,这王氏和何氏醒了,竟然没有来闹,就连林成都没有来,他们是不是闷着坏呢。”
林舒宁捧水洗脸,含糊不清地道:“应当是林成拦住了她们,他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可不愿意再发生一次昨日的事情,他现在应当是恨透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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