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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落,在天边烧出一片紫红色的晚霞,洋洋洒洒覆盖了半边天,晌午还温和的秋风陡然就变得凌冽起来,刮在人身上,令人感到一片彻骨的凉意。
江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苍白着一张脸咳嗽了起来。
身后倏地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哎,我说大哥你这次怎么这么糊涂呢,连给父皇割腕放血这种事都做了,可结果呢?还不是被父皇冷落着,别说对你另眼相待了,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臣弟可真是为大哥你感到寒心呐!”
江弘扭过头,看向来人,表情一片阴翳:“你来干什么?”
江宸晃了晃手中的锦盒,幽邃的狐狸眼里笑意隐隐:“自然是来给你送药了,父皇不关心你,臣弟还是关心你的。”
“你有这么好心?”江弘冷哼一声,话落,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江宸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他自顾自地将药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自己则坐下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热茶,余晖映在他的脸上,衬的他更加的惊艳悦目。
“你还不知道吧,父皇可是重重赏赐了那尚书府的三小姐,上午还留着六弟在寝殿里密谈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说来也怪了,为父皇不惜放血救命的是你,怎么偏偏是六弟格外的受宠呢?
不过这么多年,你我都应该习惯了才是,当初六弟犯下那么大的错,父皇还如此偏心于他,可是你呢,你犯错的时候呢?哪怕你如今已经被证实没有犯错,父皇也没高看你一眼吧?”
江弘身上的披风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脸色随着江宸吐出的字句逐渐变得幽黯沉重。
他眯了眯眼睛:“你三番五次找我说这话究竟是何意?”
“臣弟自然是为大哥着想,不希望大哥一直被蒙在鼓里,做着虚幻的美梦罢了,”江宸唇角勾起,笑意幽盈,“这人有的时候啊,也得多为自己做打算,今次之事不正是最好的例子么,不管在什么时候,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字字一句句,无一不精准地戳到了江弘最敏感的地方,魔鬼般始终蛊惑缠绕着挥之不去。
半晌他道:“这无需你提醒。”
他看似表情未变,可披风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牙关也咬的咯吱作响。
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江宸的眼睛,他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微笑道:“这药送到了,臣弟就不多打扰了,臣弟告退。”
江弘静静地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冷,胸腔里面的怒火却熊熊地燃烧起来。
他不明白。
不明白父皇为何要如此偏袒江煜,明明他才是太子,他才是将来要继承他大统的人!
江煜屡次犯错,父皇却全都当作看不见,而他每一次的失误,却都会被无限放大,一桩桩一件件,如今都仿佛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轰”的一拳砸向桌面,眸色愤恨难掩。
须臾,他森寒一笑。
也是时候,加快他的脚步了。
还未走多远的江宸听到从屋里传出来的打砸声响,嘴角噙起的那抹愉悦笑意,弧度更大。
虽说此次被江煜摆了一道,让他被禁早朝,不过他这个好大哥因为割腕放血病重卧床,三股势力仅剩一股,还是尚不成气候的,倒也算的上是一种心理安慰。
他抬眸看了看天际,霾云层层,涌动而来。
他阴柔一笑:“哎呀,要变天了呢。”
而后他敛眸,玩弄扳指的手缓缓收紧。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抹神采光耀,不卑不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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