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城门口送别。
傅家人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在清晨天蒙蒙亮时往家里走。
公鸡的鸣叫声响彻万宁城，人们的活动声渐渐响起。比起城市周边，城中央的几家商户冷清许多。
有钱的人家，从打仗开始就陆续撤离。
鬼子并没有按照计划在今日清晨入城，城北的炮声偶尔响起。
傅澹玺算了下日子，马车今晚能出省，车上有枪支，加之是傅家的马车，没人拦截。
母亲最快一周能到粤南，一周后，鬼子能全面控制万宁城，母亲回不来。
回了屋，笙燕看着他，有些犹豫，“为什么不早点送太太走？”
傅澹玺捏走她鬓角挂着的槐花，“如今走是最合适的，国党撤离，鬼子进军，城门根本无人看守。”
“主要是，昨天才拿到外公的信。”
笙燕问，“外公真的病重吗？”
澹玺无声摇头。
鬼子的脚步延缓，却还是到了。
第二日中午，鬼子进城。
笙燕眉毛皱在一起，才智看见了，小声提醒她，“别太明显，下午鬼子肯定要来傅家观察，你不要被鬼子看出来了。”
笙燕看了他一眼，努力舒展眉宇。
傅澹玺被邀去参观鬼子就任仪式，下午回家时果然跟了几位鬼子。
傅澹玺让身后的才智准备茶水和晚饭，挥手招来笙燕，“笙燕，这位是田中先生的妻子，田中惠子，你带她在府里走走。”
笙燕紧张地挤出笑脸，伸手做请，“惠子夫人，请跟我来。”
和传闻中的鬼子女人不同，惠子温柔可爱，体态修长，穿着木屐鞋微微弯着腰走路依旧美丽可人。
笙燕忍住骂人的冲动，满脸堆笑和她介绍傅家的院落，“这里是后院，常用来种花。”
惠子温柔地鞠了一躬，“谢谢您。可是这里种的不是花吧。”
惠子会说中文，语气也是温柔的。
笙燕对上她的温柔，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真诚，“不是，这是我种的菜。等到菜成熟了，我可以送到你们家里，惠子夫人可以尝尝。”
惠子再次俯身表示感谢。
两人交谈许久，吃过饭，众人要散去的时候，惠子走到笙燕的身边。
她温柔地说，“我很喜欢你，你和那些一见到我就骂我的人不一样。你可以常来找我，我们一起喝茶。”
笙燕受宠若惊，摆着手说，“多谢惠子夫人，但是我并没有做什么。谢谢。”
惠子笑了，“笙燕很可爱。再见。”
傅澹玺送走了鬼子。
晚上，笙燕心里不知滋味。
傅澹玺说，“笙笙，能帮我念下书吗？”
笙燕时刻谨记身份，“我没读过书。”
“那我读给你听，‘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也，姓刘氏。母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父太公往视，则见交龙于上。已而有娠，遂产高祖。’”傅澹玺一字一句读给她听。
笙燕在思考，刘高祖，“是戏文中的汉高祖刘季吗？”
傅澹玺满意地点头，“不错，就是汉高祖。以后，我教你识文断字。通读史书。”
傅家几处商铺被鬼子收走，傅澹玺并不气恼，给店长发了遣散费，自己乐得清闲，白日长在家中。?
傅老爷身体渐渐虚弱，大夫来看，说是之前摔倒伤及脾胃。?
笙燕在老爷床前侍候，丫鬟来了，她才离开。?
两人在书房，一人研墨，一人捏着毛笔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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