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方超的话说,老天爷给云州开了个玩笑,阴沉了好几天,稀稀拉拉的落了些雨,终于开始飘雪了,可没到半小时就没了。
这一路见了,如果不考虑光秃秃的树干和了无生机的田野,看起来竟似深秋一般。土地只是被打湿了些,天仍旧阴冷……
温言奇缓缓的上了台阶,大楼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像是被天压抑住了,不敢高声语。
楼道里很暗,有几个人说着什么,见温言奇走来,忙侧身一旁,殷勤的叫声温书记。
方超先前一步打开了灯,豁然一亮,办公室看起来才有了上班的样子。
“去把楼道灯也打开……黑乎乎的”,温言奇随手放了包,脑子里仍在回想半路上刘仕武说的话,“市政协想在海棠峪建一座疗养院……”
他提的不是上林村,而是海棠峪。温言奇一度认为是刘仕武含糊的表达了,毕竟海棠峪就在上林。
建就建呗,只要不占耕地,随便找几家不住人的房子,围个院落也行,建成楼房也行。只是没有土地手续而已,政协也不在乎这个,城市发展不到村子,也不存在什么拆迁的问题。
不料,刘仕武吞吞吐吐的,真就指的是海棠峪,而不是上林村。
开什么玩笑!
好好个景点上面,突兀的建几栋楼房成什么了!
刘仕武又说,杨主席的意思,不在核心景点里建,他们看了看,山下就有几处僻静合适的地方,房屋也设计成木屋的样子,资金由市政协出,不用县里管……
温言奇顿时觉得心里憋闷,搞疗养可以,上林村子里那么多的地方,就是不占农舍,另划一块地方也可以。怎么能在海棠峪建呢?你看那里风景好,可谁不是冲着风景好来的,本就清了里面的杂乱建筑,如今再盖一个,成何体统!
居然还说资金不用县里出,还搞个木屋。要说杨兆文这几年级别上去了,水平却退的不成样子!
木屋就和谐了是吧?县里不用出资金就轻松了是吧?
便反问了刘仕武,既然都想好了,还问我们做什么?
刘仕武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温言奇看的厌烦,又问了句,刘主席,你觉得行不行?
“……好像是不太合适……”刘仕武尴尬的笑了笑。
温言奇便再没有作声,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既然你都觉得不合适,还来问我?
刘仕武还想说什么,温言奇却摆了摆手,知道他肯定要问杨兆文那里怎么解释?
给你说的,又不是给我说的,我知道怎么解释?
看着窗外昏暗的光景,温言奇轻蔑的笑了笑。人都说倚老卖老,杨兆文屁股坐着政协主席的位置,又自觉是前任书记,真就仗着资格倚老卖老了。难道他真觉得和自己的关系非同小可,还是正厅的位置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是故作糊涂还是掐准了自己会就范?
真有病了,就去医院治,什么年代了,还搞个疗养的噱头!
大清早的就像这个鬼天气一样,很不着调……
听见有人叫了温书记,才回过神。只见向继平揣着个文件夹,迎了上来。
必定是人大会议的方案了。
每年都是既定的议程,向继平却不厌其烦的,次次都要亲自送来让温言奇过目。
懒得看,却又不得不看,新年都是一个新征程,总不能说哪年不重要。就像每个五年计划,碰到第一年了,就会说开局之年,第二年是重要一年,第三年是承上启下的一年,第四年是关键一年,第五年是收官之年。总之哪一年都有个看似相同,实则也相同的说法。
其实,主要内容还是政府工作报告,该仔细端详的,恰恰应该是县长。但县委书记审阅了,拿出来才像个样子,否则就像是满大街的碟片,沾了盗版的嫌疑。
温言奇大致翻了翻,并无二致。便说了声向主任辛苦,将文件还给了向继平。
“今年这个会事情还挺多……”向继平接了文件,却并没有走的意思。
这话说的,哪年不多?半路上被刘仕武弄坏了情绪,此时实在没有扯闲篇的心思。只是露了个感同身受的表情,也没有接话。
见温言奇如此,向继平只好往前凑了凑。“书记,有个事,思来想去,还是同你说说……”
嗯?今天真是见了鬼了,政协主席和人大主任都说话吞吞吐吐的,总不至于也想搞个疗养院?
只好收了眼前的文件,做出个洗耳恭听的样子。
“除了既定规程,议程里还有两个选举任务,一个是雷县长,一个是胡纪凌副县长……”,说着,向继平皱了眉头,见温言奇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书记这段时间省市开会,有些说法可能没有听到?”
“说法?什么说法?”,这向继平今天怪的很。
“嗨!其实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几个代表也议论了这个事,还问到我这里来,我想了想,还是同你说说。不知怎的,最近总有人传胡县长在园区和个别企业走的太近……”
向继平的话明显没有说透彻,胡纪凌主要职务是园区主任,副县长只是个兼任,按照王力的话说,就是为了办事方便搞的个虚职。主要任务就是和企业打交道,不走的近才怪了。
便问:“传什么?他不和企业来往,也就无事可做了。”
“那倒是……”,向继平笑了笑,“传言嘛,真真假假,也许根本就是有人造谣。说他收过企业送的东西,尤其指明了金辉公司……书记,说的人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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