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最毒?
是天真销尽人心有险,是慢慢熬煮骨硬意坚,是恨透天地劫中倒悬,是冷心垂眼来杀恩怨……
也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正是以此来投人间,正是缘此白骨坐莲,终是织成因果一如初见,终是绘就劫数轻吹作烟……
是西风吹去故人心远,飘零落散,更不堪捡……
是澄净碧空与浩瀚妖云的相争相缠,如血蜿蜒,决绝呈艳,最终酿成苦水入盏……
一抹煌煌炎意流朱经天,拖着长长尾焰,好似流星飞逐,被灿烂天光一映,自有如凤灵姿呈于天地,令人目弛神摇。
而在灵动炎息的前方,滚滚妖云遮天蔽地,上接云霄,下连绝岭,似隐藏着数之无尽的危险,正要择人而噬,就宛若一道绝难突破的巨墙,不许日月来相照,不许人道来说傲……
炎息中猛然爆发出一股灼灼妖气,浩瀚妖云似是生出了感应,骤然裂开了一条云路。那道炎气轻轻一转,宛若赤虹划出曼妙曲线,灵禽归巢一般落入妖云之中。
玑啼一路行来,隐感戾煞之性深蕴妖云之中,虽然显得外在淡淡清清,却又似疯魔暗伏,恰如凝视无底深渊,令人心生难言的恐惧和凛然。
如今的她,见识已经不凡,甚至敢断言,便是堪比大天妖的自在天魔,一旦落入此方妖云之中,不过数息便会被撕成粉碎,哪怕是元神前来冲阵,只需十二部妖军同时绞上,必然能令其身死道消。
如今的戾煞妖军,得各大妖廷以底蕴相喂,已经脱胎换骨,是化真妖廷最恐怖的底牌之一,也是云真足以抗衡人族天宗的底气。
只可惜,自己能帮他的,还是太少了……凤廷贵女轻轻一叹,眸子中有着深深的遗憾之意。
“玑姨,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个身影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玑啼的身边,一只小手拉住她的如霜皓腕摇了起来,眸子中满是关切之色,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拍着自家胸口,似在后怕。
“芷落能这么着紧我,我很是开心哩。”玑啼轻轻笑了起来,清冷的凤音中也多出了一抹温柔,自然而然,仿佛刚刚少女口中甜糯的呼唤,已然如温泉一般浸透了周身。
她转过目光,只见少女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一个长身英俊的少年刚好停住了脚步,乖乖出声,“见过玑姨!”
少年一板一眼,执礼甚恭,但凤廷贵女却是知道,翼行落其实是个性子温柔的孩子。
于内心深处,玑啼轻轻舒了一口气——云真把他们教得很好,当然,自己也为这两个孩子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好在,虽说女孩子精灵古怪,男孩子沉静温柔,但都是好孩子……
“南域那边真的有十丈长的鲸鱼,还不是妖属?”
“当然有啊,我还随手捉了一条,前些日子踏鲸而行,倒是省了我不少脚程。”
“哇,玑姨当真厉害,也不知我何时才能觉醒血脉神通。”
“芷落这么聪明,会很快的啦,不过有一说一,行落于功课上却是比你用心多了。”
“就他?”
少女回过头,不屑地瞥了一眼自家哥哥,“只会向叔父告状,一点出息都没有!”
翼行落并无半分着恼,又或是心有惭愧,反而淡泊如水地出声,“凡事相争,既要斗力亦要斗智,我作为哥哥,岂能让你行差踏错,总不能打你一顿吧,告诉叔父反而是最好的。”
温润如水的话落到少女的耳中,却似火上浇油,当即烧得娇`嫩的小`脸上红霞腾起,转过身就要去找回颜面,小拳头当会告诉对方,花儿为什么这般红……
“芷落你若是动手,耽误了时候,等会你叔父问起来,我可不会对他撒谎哦。”玑啼的嘴角弯起若有若无的弧度,随即促狭出声,“不过等正事办完了,我自会拦着云真,让你二人好好比上一场。”
真的?翼芷落的眸子中顿时灼灼生光,似是想到什么好事,微微翘`起的嘴角已然有些压不住了。
少年淡淡笑了笑,似是浑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静静随在凤廷贵女的身后,一如当年刚刚懂事之时,老是扯着她长裙的一角。
不多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妖云遮蔽的最高处。
迦云真转过身来,眸中似有冰雪一抔,也似任由疯魔写就,向着凤廷贵女点点头,“回来就好,算算时间合该今日就到,芷落和行落与你最亲,倒是比我更适合去迎伱。”
他没有说辛苦,也没有说谢谢,毕竟监视南域需要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绝不是轻飘飘的“辛苦”二字所能示诚的,而“谢谢”二字更是远远不够。
他的责任,他知道她懂,她的心思,她也知道他懂!
只是身在劫中,身系妖廷,他不能有丝毫心软,无论是对任何人,哪怕是她玑啼,哪怕是他自己……
“默舒当年能于破灭天子处窥破了一丝端倪,说实话,令我有些意外!不过,便是没有人族天宗看破,我也会寻机在这两年把封天将破的消息传出,看能否令人族天宗自乱。
倒是郑人皇的应对,颇有金玉麒麟行`事的风格,当真是半分不退。”
眼见自家叔父开始处理正事,两个落落不敢打扰,行了一礼便要退走。
“芷落和行落都留下,也是时候让你二人见识劫争的真面目了。”迦云真淡淡笑了笑,眸子中流露出一抹慈祥,更有着一抹怜惜,还有一抹认真。
谁教他许了化真当盛之景,谁教他欠了风虎救命之情,自要谋算天地铺得路平,自要劫争世态以命来拼,为了他对风虎的承诺,也为了他对两个落落的亏欠。
功过是非难以说清,如今已是难醉独行。
啊?
翼行落不禁怔在了原地,眸子中有着一分难以置信,他曾多次想随侍迦云真身边,皆是被自家叔父拒绝了,不想今日,却是得偿所愿。
“哦,那芷落便乖乖的,多听多想少说……”翼芷落大咧咧地点点头,仿佛浑不在意。
迦云真转过头,旋即看向凤廷贵女,“说说南域的情况吧。”
玑啼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惋惜,“红袖香居已经移镇南域,另外晋升天宗的姜家和元屠宗,也分别完成了阵法布置。
姜家多年潜于白玉京,借人道秘境修持和培养,终是厚积薄发,于刑天之主外,又出一位元神仙尊,名为姜陆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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