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中盈盈闪烁,波光粼粼,赤碧如洗,默默无言,好似在枯荣中看着应誓以血,仿佛于春秋中叹着铮铮若雪。
照涯觉僧不由得沉沉叹息一声,无数的佛韵视角中,他看见了铮铮,看见了不舍,见证了不甘,见证了决然,那些青冥中的无悔,那些妖云前的煌烈,是如此的灼人心魂。
两行血泪从他的慧目中涌了出来,这是意志与意志的碰撞,也许真正的佛陀可以承受,但对觉僧的佛躯来说却是有些勉强了,更何况,血海元神还爆散了血躯予以加持。
“同归于尽么……”
照涯觉僧合十一礼,缓缓坐在了虚空之上,面容上有着慨然之色,“当日因为恐惧身死道消,甚至恐惧实力大损,宁愿舍弃部分血海逃遁,今日`伱为什么又不怕了呢?”
“是啊,当年我怕跌落圣位,今日为什么不怕呢?答案明明白白就在眼前,你是不愿信,还是不敢信?”
血海中顿时出现巨大的脸庞,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血海晋升不了九阶,是因为少了某些东西,我想了很久,试了很久,始终都不得要领。
或者说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去试,不敢去试……”
广教堪证袈裟之上出现了点点血色纹路,水波一般向着四方荡漾开来,裂帛之声频频响起。而越来越多的血色七星寻得了破绽,狠狠砸在了蔓延的血色纹路之中。
“九阶灵宝的种子,你居然信得过他,你是疯了么?”照涯觉僧只觉得缺冽仙尊简直不可理喻。
凭心而论,九阶灵宝便是各宗元神都要孜孜以求,这是真的能决定天地格局的宝物,只是祭炼起来难度也简直堪称逆天,天机时运缺一不可。
仙藤曾为九阶,镇运之能无双无对,甚至可以说,只要劫宗元神愿意,可以永远不牵扯进渊劫之中。
神威印和纯明旨,得天地承认,得人道眷顾,可护得一方人道地界,便是天子和妖圣都拿之无可奈何。
“若是刑天之主都不值得我下注一赌,难道天地中还有其它人值得我赌么?”
血海化为的脸庞冷冷一笑,不屑地出声,“何况,我早就见你善见寺这破袈裟不爽了,一天到晚窥人阴私,今日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把这双讨厌招子给佛脉剜了去。”
嘶啦!
广教堪证袈裟被血海侵蚀,终究化为漫天飞絮,碎裂开来。
照涯觉僧沉沉叹息一声,缺冽仙尊今日如此刚烈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瞬间,他抬起头,看向了劫阵之外,西极方位那位绝世的神魔道子,因为这人,血海元神居然敢如此来豪赌。
“你就不怕他炼了血海么?”照涯觉僧入灭之前,这个疑惑一直纠缠在他的灵台之中,只是如今的血海,再也无法回答他的疑问了,无知无识,无声无息,仿佛已然失去了一切的灵性。
……
居然如此惨烈,青冥中的诸圣不由得沉沉叹了一口气,皆是无言。
借着无间破劫的气势,善见寺想再度破劫,结果迎头撞上了他年宿敌血海魔宗,于是斗了个两败俱亡。
善见寺被毁了八阶灵宝,血海魔宗更是连唯一的元神都打没了,道一声惨烈都是谦虚了。
姜默舒看着手中的一团血水,幽幽一叹,旋即将血水收到了袖中。
其它元神虽然很是眼热,但为了避嫌,皆是没有前往劫阵中收取,没办法,他只能出手将劫阵中剩下的血海拢作一团。
“恭喜默舒得宝。”迦云真拱了拱手,大笑着开口了,“虽然我于灵宝不是太懂,但这血海确实是天地中有名的法宝。”
妖师眸子中的神光愈发明亮,他正是在挑拨,哪怕其它元神明知他在挑拨,也难免会生出犹豫之心。
“好说,他日血海若是祭炼成功,第一个拿化真妖廷开刀,云真可要小心点。”姜默舒沉着脸色,径直一剑朝北疆诸圣所在斩了过去,丝毫不顾忌可能引发的大变。
迦云真眼神一凝,旋即一个示意,止住了想出手阻拦的第三明凰。
眼看剑气就要斩到迦云真的身上,吟善天女幽幽一叹,“我佛慈悲,说好是入阵破劫,大家还是莫要作口舌之争。”
天女言语之间,骨白剑气仿佛泥牛入海,破空之势变得极其缓慢,旋即渐渐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成了?
第三明凰微微瞥了妖师一眼,却见对方给了自己一个成竹在胸的微笑,明凰的眸子中顿时生出淡淡喜意。
眼下北疆虽然只有一脉破劫而出,但西极应`召而来的元神战力也陨落足有两位了,依照刑天之主的气性,已然绝不可能中断劫争,甚至其它应召元神也不会答应。
如此一来,三阵之后,便是刑天之主的死劫。
欢喜寺的两位觉僧和化禅寺的两位觉僧对视一眼,彼此一笑,笑容中多少有些苦涩。
炼威典道的两位元神亦是相视无言,眼下却是到了难以抉择的时候了。
“我有一个建议,关于劫争。”有人慨然出声。
众人定睛一看,说话的正是郑景星,诸圣不由得心头微凛,不知这位南域的金玉麒麟有什么指教。
只听一个凛凛若冰的声线如清钟撞玉似地出现在青冥之中,“七阶及以上的灵宝各有玄妙,可遇不可求,便是分散在各家天宗,终是我人族的底蕴。
刚刚或毁或伤,已是损失了几件,实在是令人痛心。”
青冥之中的元神,特别是北疆诸圣顿时微微松了口气,这金玉麒麟实在难得,听其所言,却是愿意自己做保来求些劫数宽松。
他若不言不语,不加理会,无人会责怪于他,毕竟他与刑天之主关系非浅,但此时此刻,还能秉承公心,不愧为麒麟之名。
“我不知北疆还有多少灵宝未出,但应`召的各位元神也是各有底蕴。既然如此,我建议后面数阵皆以神通对战,免得我人族各宗的底蕴白白折损于此。”
郑景星昂着头颅,淡然开口,“谁赞成?谁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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