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浑身没力气,可听到顾时宴的这句质问时,她还是情不自禁的转过了身来。
明亮的光线照亮她的五官,她的小脸惨淡、苍白。
她脸上的笑容是苦涩的,是心酸的。
钟意对视着顾时宴的瞳眸里,是一汪的悲痛,她不屑的开口说道:“死算什么?比起死,更让我痛苦的是你的所作所为,更让我难受的是你拿我哥哥的事情逼迫我回来做你的秘书,死和这些事情做比较,我想我更怕的人是你。”
顾时宴站在灯下,头顶遮住了大片耀眼的光,他的脸轮逆着光影,有些模糊不清。
钟意躺在床上,眼角的泪簌簌而落,她看不清顾时宴的神情,她只是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响起说:“可你说过的,你是心甘情愿回来做我秘书的。”
他这话,莫名的侵染了一丝丝忧伤。
可在钟意听来,她只感觉可笑:“心甘情愿?那不都是被你逼得吗?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心甘情愿回来的?”
钟意不想再装下去了,她一点儿也不高兴,一点儿也不开心。
顾时宴被她的话吓到,怔愣了好半天后,他才平静如水的开口问说:“难道你就不怕我反悔?让你哥哥一辈子都出不来吗?”
钟意知道,这是她的弱点。
顾时宴就是捏准了这个软肋,一直逼迫着她。
她再一次背过身,放轻了语调,算是服软了:“反正你也只会拿哥哥的事情来逼迫我。”
顾时宴看着钟意露出来的手臂,骨瘦嶙峋的,一点儿肉也没有。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真的瘦了好多了。
可让他更不舒服的,是钟意此刻的态度。
晚上那样危机的时候,她明明只要像此刻一样服个软,他就不会逼她喝下那杯白酒的,可他偏偏硬着脾气跟他对着干。
而现在,她为了他哥哥,又主动服软。
顾时宴不禁的想,难道死对钟意而言,就那么简单吗?
片刻沉寂后,顾时宴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我说过不会起诉你哥哥就不会起诉,我顾时宴还不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但钟意,我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
钟意不解:“做到什么?”
顾时宴神色淡淡的说:“我说过的,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回来。”
钟意浑身冰凉,泪也从鼻梁滑落下来,她放轻声音承应一声说:“好。”
还是躲不掉,她还是要装下去,可她真的好累,她装得太辛苦了。
顾时宴站在后面,他明显看到钟意的身体在颤抖。
她哭了,可她为什么要哭?
是因为留在他身边,让她很痛苦了吗?
可她当年为了做他的秘书,可是做了那么多死缠烂打的事情。
为什么现在,她又变了?
冗长的沉默中,钟意的声音夹杂着哽咽说:“顾总,您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顾时宴张口,他想说他陪她留在医院,可他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他是顾时宴,掌握着一方经济命脉的商场大亨,他凭什么对钟意这样不知轻重的女人低头?
顾时宴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醇厚的嗓音听上去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好,你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我会给你放两天假,等你恢复好了再上班。”
钟意仍旧背着身,不肯回头看顾时宴,她说:“谢谢顾总。”
疏离、客套、冷漠,她还是做不到跟以前一样。
那时候,她眼中有光。
现在,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顾时宴离开后,钟意并没有睡意,她拿出手机玩了会,却看到浏览器一直在推送新闻。
“顾总一掷千金为白月光庆生。
“顾总花费百万为白月光燃放烟花。”
“顾总带白月光吃烛光晚餐。”
“顾总为白月光送上价值过亿的项链。”
无数新闻,都是推送的顾时宴。
钟意一条也没有点进去看,无非就是顾时宴如何如何为苏云禾过生日。
不过这些消息,也叫钟意恶心。
曾经和韩冰洁,又何尝不是做到这个份上?
顾时宴那样的人,真的会有心吗?真的会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钟意没有答案。
……
翌日,顾氏总裁办公室。
楚尧推开办公室大门进来的时候,顾时宴并没有在办公桌前办公,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手中夹着一根烟,屋子里弥漫着刺鼻的香烟味。
柏城又降温了,外面的雪堆了起来,枝丫上都是积雪。
入目之处,都是刺目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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