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是单人间,钟祈年不遗余力的将钟建勋的治病条件给到了最好。
病床旁就是大片的窗户,窗帘拉了一半,窗户半开着,有风拂进来,带动着窗纱,白色的纱帘和落进来的阳光纠缠、裹挟到一起。
风很轻,外头的温度还不算冷。
钟祈年走到窗户前,他站在阳光下,微微仰起脸,不由的想。
今年这个寒冷的冬天,钟家一家人会温温暖暖的。
钟建勋的病情控制住了,钟意也回来了。
一家人在一起,挺好的。
钟意跪在地上的时候,白秋就已经放下了苹果,她回头看她,泪水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奔泄个不停。
从小到大都爱着的女儿,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这六年,白秋不是没想过要去找钟意,可钟祈年一直阻拦着,不许她去找。
钟建勋靠在床头,看钟意跪下的那一刻,他稍稍坐直了一些,伸出去的手,似乎是想搀扶钟意。
而同时,他眼里也生出了愧疚。
这六年,他又何尝没有埋怨自己,如果不是他逼迫着钟意那么小就相亲,她又怎么可能会遇到顾时宴,就这样一去不回头呢?
白秋去拽钟意的手,却发现她十指都是包的纱布,她愣了一下,眸子瞬间就红了。
即便心里知道点什么,白秋也并没有问,而是将她拉了起来说:“坐吧,地上硬,膝盖会疼的。”
钟意满脸泪,笑起来对白秋说:“谢谢妈。”
她坐到白秋刚刚坐的位置上,又转头看钟建勋,声音很轻的喊他:“爸。”
从小喊到大的两个称呼,到了现在,在她嘴里已经变得有些生疏了。
钟建勋看看她,红着眼睛直点头回应:“诶。”
如同小时候那样,钟意喊一声,就会有人回应她。
今天过来,她心里明明很害怕的,她甚至想,也许爸爸会冲她丢东西,也许会骂她,也许会不理她。
可她想错了,爸爸不仅理她了,还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钟意心里也很高兴,可又止不住的泪流满脸,她紧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她垂首,泪水滴落在裙子上,浸湿了一小片。
白秋过来,站在她身后,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了,你回来了就好,以后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一起,你不想做的事,那就不用再去做了。”
钟意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着说:“嗯。”
白秋抬手摸摸她的头顶说:“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削苹果吃。”
钟意点点头说:“谢谢妈。”
白秋冲她微笑说:“不用客气,还跟以前一样就好。”
钟意明白,现在的自己跟以前早就不一样了。
即便知道很可能回不去了,但她还是笑着回答说:“好,跟以前一样。”
白秋将剩下一半还没削干净的苹果给削完,分成了四块,一人给了一块。
秋天的阳光,带走昨晚雨后的湿意,街道干了,树叶也干了,有风拂来时,枯黄的叶子发出哗啦啦的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风,卷落一地,飘得到处都是。
柏城,已经十月了,快降温了吧。
钟意望着窗外寂寥的景色,直叫她心里头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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