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横呈在床上,白炽的光线下,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她人消瘦了不少,眼里的光也早被磨干净了。
现在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沉沦和对未知的恐惧。
明明她的愿望那么小,她只想在发病之前,过一段家人团聚的日子。
可为什么,这样小的愿望,她都实现不了?
她眼角的泪滚到床单上,无声无息的吞噬着她仅存的理智。
没一会儿,顾时宴又从外面进来了。
他手中重新拿了退烧药和温水。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起来吃药。”
仿佛刚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一样。
仿佛他们,就是很恩爱的一对情侣。
钟意强撑着酸软的身体爬起来,她脸上还挂着泪,她没有伸手擦,而是行尸走肉一样拿着药片喂进嘴里,又木讷的喝水往胃里吞。
药吃完了,她又躺下去。
全程动作,她都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由着他命令、摆布。
顾时宴攥着喝完的水杯,看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竟没有一丝丝涟漪。
他弯腰,将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
坐下来的时候,他还刻意避开了被水打湿的床单。
他墨黑视线锁着钟意的面孔,嗓音云淡风轻的说:“明天有个宴会,你陪我去一下。”
钟意空洞洞的眸子里,瞬间就生出了熠熠的光芒,她扭过头看顾时宴问说:“是不是宴会结束后,你就能放我自由了?”
她好像魔怔了,脑子里想到的,都是达成某件事情后,他会不会一开心,就放她离开?
顾时宴全然没想到钟意的第一反应竟然会是这个,他始终凝着她的眼眸,忽而轻声说道:“那就得看你明天的表现了。”
钟意笑起来,她想,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可同时,她心里沉甸甸的。
顾时宴会这么好心吗?
他上一次不也是同样说得信誓旦旦吗?
她怎么还能在他的身上产生希望呢?
钟意脸上的笑意消逝了下去,她苦笑起来说:“可你哪一次不是承诺得煞有介事?可哪一次,你又是真正做到了?顾时宴,我还能信你吗?”
顾时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捏住了钟意的命门一样,毫不在意的说道:“除了信我,你还能怎么样呢?”
钟意躺在床上,可她的身体在发抖,她的眼泪汇聚成滩,凝在眼角的位置滚不下来。
直到越积越多时,才终于淌了下来。
她像是被禁锢着一样,用尽力气的冲顾时宴咆哮着、嘶吼着:“你简直卑鄙无耻,你让我恶心!”
除了发泄,她别无他法。
她不听他的,他有一百种方式来针对她。
她死了也就死了,可钟家人怎么办?
顾时宴俯身,背影遮住了光影,他的脸在模糊中带了几分可怖。
他声音沙沙哑哑的说:“钟意,我明天来接你!”
话落,他不再看她一眼,直起身体就往外面走,走得毫不犹豫。
钟意默默的落泪,一丝吼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心,像是一滩死水,激不起任何的涟漪。
……
翌日,钟意退烧了。
她从早上就起来收拾了,洗澡、打扫房间,做饭,吃饭。
下午,她开始化妆,挑礼服和首饰。
收拾好时,是下午的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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