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胭转过身要往外退出去时,恰好对上周芙仙审视的眼神,顺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与她擦肩而过走了出去。
“你……”周芙仙被她那一眼燎得一急,险些蹿起来就要与她撕扯,却被许氏眼疾手快拉住了手臂,一时间有些委屈,悄悄看了一眼,见高座上的老太太并不曾低头看她,这才低声与许氏控诉,“母亲……”
许氏在周芙仙的话
出口之前就再次扯住她的袖子晃了一下,示意她噤声。
昨夜荣华苑里的动静委实大了些,以致于老太太甚至遣了易嬷嬷来打听了,是以今日一早她也没有闲心去注意张清胭的举动,而是小心翼翼地低声下气,生怕在老太太面前落了话柄。
曾几何时,她又何须这样卑微?
许氏再如何不堪,到底还惦记着周芙仙还没嫁出去,若是惹恼了老太太,只怕她到时被老太太随便指了嫁给哪个人家,到时哭都没地儿哭去。
老太太自她母女二人进来之后便看也不看她们,只消叫她知道自己十分不满她昨晚屋里的动静,等着看她能解释出什么花儿来。
许氏到底是熟知老太太心性几何的,她不开口,许氏就在那儿跪着不起,本来周芙仙也莫名早上请安缘何拉着她行此大礼,但老太太不说,许氏更是沉默低头还不让她也说些什么,堂下一时竟是沉寂下来。
良久之后,老太太才仿佛瞌睡清醒一般,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堂下,语气淡得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哟,这不是三房媳妇儿吗?怎么来了也不与我说一声。”
易嬷嬷接下话头,矮身行礼回话道:“回老夫人,三夫人屋里昨夜动静大了些,昨儿个老奴去荣华苑问询时三夫人就说了,今儿个再来与您赔罪。”
再细一看许氏的头面,确实不若往日般光鲜亮丽,只戴着支素银簪子,簪着最朴素的发髻就过来了,虽说一旁的周芙仙不至于如何花枝招展,但那些平素她最爱的款式随便簪上几支,看起来都比一旁的许氏鲜活亮丽许多。
“哦?”老太太打量完这对母女,偏头问易嬷嬷,“老身昨晚没听错的话,不是说的仙姐儿在荣华苑中闹脾
气么,怎么却是三房媳妇儿脱簪待罪了?”
这回可就不能再让他人代为回答了,许氏跪俯在地:“儿媳错在管教不严,仙姐儿昨夜说是头疼睡不着闹得慌,伺候儿媳的嬷嬷说了几个土方子,试过之后却不曾好转多少,是以仙姐儿才闹得厉害,搅扰了母亲休息。”
周芙仙原来听闻易嬷嬷说许氏这是来与老太太赔罪的,还很是不以为然,最近许氏得罪老太太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多到周芙仙都没那闲工夫一个个去大惊小怪,左右不还是会被放出来?全然忘了先前她被关禁闭时许氏拉扯了她一把,她才得以在出嫁前还能在屋内游走,左右老太太看的是她父亲周霖的面子。
但当老太太说到昨晚闹得厉害的是自己时,周芙仙只觉得背脊都凉了一下,感受到老太太审视的目光,她慌忙低下头去,根本不敢与老太太对上眼神。
“仙姐儿,头疾可好些了?”上头不疾不徐地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丝毫没有孙女儿生病时该有的关怀。
“回……回祖母,仙儿身子好多了。昨夜是仙儿不对,不该去母亲房里哭闹不休……”周芙仙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低得她自己都听不真切。
周芙仙是横行霸道不错,但她从不曾试过在长辈明显恼了自己时还硬着头皮扯谎,但许氏都这么与老太太说了,若是就这样戳破许氏,她父亲今儿个一早又去了庄子上,谁能护得住她?还不是她自认不争气的这个母亲。
老太太自然看得出周芙仙漏洞百出的谎话,且看她那副从轻蔑到迷茫再到不安惶恐的神情,就知晓事实如何,因此也并不过多为难她,毕竟维护母亲还是可以理解的,问题是这个扯谎的母亲究竟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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