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上了马车,赶车之人却换成了宫中的车夫。
含宁与和良自然便轻松下来,飞鸾让和良在外面帮忙,也算是盯着点车夫的动作,叫含宁进了车厢。
含宁听见飞鸾的安排时没有丝毫犹豫。
他陪在吕汉身边已经超过十年,论年纪比飞鸾大了十岁不止,但如今既有吕汉吩咐,那么飞鸾即便要他去送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两人在车内坐定,飞鸾开门见山道:“你对京中情形可熟悉?”
含宁垂首道:“不知大人指的是哪一方面?”
飞鸾想想也笑了,确实,她这个问题也太大了些,京城的形势,除了那个坐在金殿之上的成宣帝外,只怕根本没有人能完全熟悉。
想起那有些苍白暗沉的脸色,飞鸾心里竟然微微紧了一下,那是能将天下玩弄于股掌的人,生死予夺,不过都是她的一句话,即便摆出笑脸,也能散出久居高位者才会有的带着威压的气场。
“宫中的情况,比如和安殿平时都是做什么用,周围又有些什么地方,住了些什么人。”
含宁略一蹙眉,他跟在吕汉身边的时候吕汉已经离宫建府,但是早年没有离开京城的时候以及后来每每入宫面圣时吕汉都带着他近身伺候,所以总还知道些。
想了想便道:“和安殿是前六殿之一,在泰和殿西南边,通常是给皇帝陛下近身的几位大臣们和皇女入宫时的临时住所,因为在前殿,所以后宫之人一般难以出入,但是离珍宝库却近,那里的侍人在前后殿中都有侍奉。”
艾飞鸾道:“那可会有身着华丽的男子出现在殿中?”
含宁摇头道:“这个下奴不知,请大人恕罪。”
飞鸾摇头,果然,要不是今天自己睡的并不踏实,加上阴差阳错的见到了来人,只怕也不会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只是那奉茶之人若是皇帝亲信,为何却在自己看到殿中的情况之后听之任之,没有一点表示。
皇家不是最忌讳污点的么?
马车一路往西走,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下来。
飞鸾听着声音是穿过了街市的,下马车之后早有人等在那里。
眼前是一处长堤因为早已经入了秋,长堤上种的红枫便格外热火,另一侧的菊花盆栽也摆了不少,看着都是不同的品种,飞鸾猜想其中定然有十分名贵的,便是艾家的花房当中都有一些据说是稀有的品种,只是这些她都不懂也没什么兴趣罢了。
“艾公来晚了,总该先罚两杯。”等候的人迎上来便道,熟稔的语气仿佛两个人根本就是久别重逢的好友。
艾飞鸾笑着接过酒杯饮尽,才在众人的叫好声中道:“在下第一次入京,陛下可给了特许,谁在酒桌上欺负了我,随时准我告状!”
众人一听便笑开了,只是飞鸾这话半真半假,自然没有人真的敢去找皇帝确认。
正热闹着,众人之中便有一个排众而出,对着艾飞鸾略略抱拳道:“久慕艾公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幸会。”
说话的人一身鹅黄绢纱底下罩了件云锦长衫,领口袖口都是用金银丝线缠绕出来的金凤,身上却没有锈活儿,大气华贵却不张扬。
艾飞鸾见那人的脸庞与吕汉有几分相似,知道这位应该是在京的两位皇女之一,便急忙俯身道:“参见殿下。”
那人忙道:“艾公请起,今儿不过是大家出来玩的,还是不要拘礼的好。”
艾飞鸾浅笑应了。
这位皇女的年纪应该比吕汉略长,只是看上去却似乎更年轻一些,大概是因为吕汉自小便在军中历练,又外放的早,操心的事情太多。
一行人在长堤的一处登上画舫,虽然已经入秋,湖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开花的植物,但是因为是午后时间,芦苇丛一簇簇的,乍看凌乱,但看久了却能察出一番另类的生机来,那种只有野草才能表达出来的生机。
不过小片刻飞鸾便知道今天来的这位皇女是二皇女吕泓,因着不过两三句话,吕泓便道:“可惜了今日大皇姐俗务缠身不能前来,还请艾公见谅则个。”
画舫在湖面上滑行,这个时候湖中还没有过多的人,秦楼楚馆的船只更还没到下水的时间,偶尔有几只小小的渔船零星分布,看着倒让人心情舒畅。
听说了京中皇长女吕清的一些时候,艾飞鸾就隐隐觉得这位能在势大的吕清身边谋得安稳的二皇女手腕了得,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虽说整个行程都是些闲话聊天,但这比沉不住气的先行试探无疑高明的多,加上这位皇女家中不少食客来自五湖四海,平日里也听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现在拿出来说笑下酒,确实非常惬意。
艾飞鸾状似随意的观察画舫中人,几乎都是文官服饰,再看听吕泓谈吐,也像是博学之人,虽然一向不显山露水,可众人对着飞鸾也不是第一次赞吕泓为贤王。
无论什么人都有自傲的一面,而吕泓显然对大臣们这样的称赞十分受用。
飞鸾心中有数,皇长女倚仗的是凤后家族的势力和嫡长女的出身,虽说这股势力的确庞大,但是若站在成宣帝的角度却未必高兴,外戚势力太大,总归是会影响吕家天下的稳固的,可惜那位皇长女却似乎并没有这样的眼光,反而对凤后一族能够给她支持而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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